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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章梦境

做为一个失魂症患者,水生时不时会想像自己未失忆前的日子,或许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或许他是驰骋杀场的大将军、或许是某个倒霉的受人嫉妒陷害的皇子……反正,胡思乱想又不用钱,所以,水生在一个别人所不了解的精神世界里,尽情的展现了他漫无边际的想像力。

当然,水生也明白,若自己真有个显赫身份,肯定会有人来寻他下落的。但是,他在临水村一年有余,并没有人来寻他。

故此,以上这些,不过是水生无事时胡思乱想罢了。

但是,第一次,水生觉着,自己的以前或许是个被女人伤害的体无完肤、进而投河自尽、怀才不遇的可怜书生。

不然,为何一想到妻子成亲之类的事,他就会无端的伤感难过呢?

这其中,肯定不会无缘无故。

水生第一次,觉着这回的分析可能是靠谱儿的。

摸摸还是有些酸楚楚的心脏,因为流了许多眼泪,眼睛依旧胀胀的肿热着,水生第一次觉着,或许,他该找回自己的记忆。

水生是个极聪明的,尽管他清醒后连自己是男是女都不记得了,但是,他就是有一点就通的资质,为人做事的伶俐劲儿就不用提了。

把找回记忆的话跟水伯说了,水伯嘴里心里都有几分不乐意,他早将水生将半个儿子待了。俩人一道过日子,多好,何必要想忒多呢。这,这万一,人家水生还有亲爹亲娘,被人要回去,或是水生离开,可怎么办哩?

不过,水伯到底是个心软的人。

沉默半晌,水伯方道,“水生,你以前约摸不是个普通人。”

水生半条眉毛挑起来。

水伯打发水生,“去把咱院里门锁上。”

然后,水伯把水生叫到自己屋里来,叹口气道,“我说你不是个普通人,自然是有道理的。”水伯从箱子里刨了半日刨出几件衣裳,摊开来给水生看,“你瞧瞧,这是捡到你时,你身上的衣裳。”

水生从未见过这样华美的布料,在光线微暗的屋子里,衣料似乎自己便能发出幽幽光泽。水伯叹道,“好看还在其次呢。”他把衣裳铺到地上,从煤油灯里倒出些灯油浇在衣服上。水生当即心疼个半死,拦道,“这烧了多可惜呢。”

水伯不理会水生,摸出火石,啪啪两下,火石敲出火星蹦在衣服上,借着灯油,烧成一片跳跃的火焰。水生心疼的险些从地上抢出衣裳来,水伯按住他的手,过了片刻,火自熄灭,衣裳却依旧完好的没有半分被燎烧的模样。

水伯再衣服上踩两脚,上面立刻印俩大泥巴脚印。结果,水伯拿起来一抖,泥土全无,光鲜亮丽的仿佛刚从成衣铺子出来的一样体面。

水生已经惊诧的忘了反应,接下来,水伯又试了譬如菜刀砍、剪刀剪,衣裳依旧完好无损。

水伯望向水生,低声道,“原本我是叫村里的豹子把你从河里捞上来的,你身上原有块儿玉,叫豹子顺手拿走了。当时我瞧着你这衣裳新鲜,扯了个谎,没叫人动。后来我穿着去楼家村捉鬼,我的乖乖,亏得这衣裳救我一命哩。”水伯到底阅历丰富,“自来财不外露,知晓这衣裳的神通,我就不敢再动了。”若非水生这衣裳神通无比,水伯也不敢随便捏造水生是龙王爷投胎的事呢。

水生已经彻底的平静下来,沉声道,“非但衣裳不能动,豹子哥拿走的那块玉,也得要回来。”

水伯倒没想这么多,不过,水生说了,水伯眼珠一转,道,“弄两块腊肉去豹子家,他肯定能还你的。”

水生点了点头,不禁问,“水伯,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会穿这样的衣裳么?”

“龙王爷。”水伯这话一出口,水生不禁给他个大白眼看。

水伯嘿嘿笑两声,挑着两条漆黑的眉毛道,“反正我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谁家有这种料子的衣裳。我琢磨着,你大概不会是天上的神仙吧。”

“怎么不会啦?”水生道,“你就没觉着,我比村里那些小子们俊多啦。”

水伯咯咯直乐,“先时我也觉着你以前兴许是个体面人,不过,你又很会种田,摸鱼打猎也是一把好手。水生啊,不是我说话难听,你纵使是天上的神仙,估计在天上也就是个种田的。”

“要不,等以后我功德圆满,替你问问天父去?”

水生当即便有“送”水伯回归天堂的冲动。

水生将他原来的衣鞋看了一遍,最后很流连的摸了摸那双黑色的貌不惊人的靴子,水伯在一畔评价道,“这鞋,我穿着有些大。”他早就试过啦。

水生没说啥,但是,他一看到这双鞋便觉着喜欢并珍惜。

衣服鞋袜,看过一面后,水生便又放回了箱底,对水伯道,“不要再给人看到。”

水伯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水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与水伯一道去豹子家想要回豹子取走的那块玉时,豹子说已经带到镇上当铺里当掉,不知下落。

水生无功而返,倒也不觉什么。

只是,在当天夜里,他做了个很神奇的梦。

他正在睡觉,忽而被窝被人拽开一角,一个温暖的恰到好处的身子挤了进去。那人似乎很高,很轻松的便将他揽到怀里。水生很有些小害羞,心里又有些小得意,暗想,谁家小妖精,这样热情,还自荐枕席哩。

唉哟,皮肤也好个滑溜。

“黑炭,别乱动。”

声音亦有说不出的低沉动听,但,但,但是,为什么,这,这,这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啊啊啊啊!

水生惊的想大叫,瞪大眼睛,却看不到那人的模样,只听那人一声轻笑,问,“黑炭,你忘了我吗?”

“我,我,咱们,咱们……”咽了口吐沫,水生终于问,“咱们是啥关系?”

“啥关系?”那人又是一声笑,笑的水生颇有几分恼羞成怒,不过又得承认那该死的笑声还挺好听来着。

那人温暖的手摸住小水生,依旧是悦耳至极的声音,“你说,我们是啥关系?”

水生拍开那人的手,斥道,“别不正经。”

那人倒是听话,立时就不摸了。结果人家不摸,水生心里倒有几分闷闷,索性另问他,“你是谁?我是谁?”

“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

“胡说。”水生嘴里不信,心里却觉着对这人有说不出的亲密与伤感。他有着骨子里的狡猾,挑着眉角道,“今天有人给我提亲来呢,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那人声音转淡,似含有无数叹息,“我听到你哭,才醒过来。你若是娶别人,我就走了。”

“我可没说要娶别人。”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水生有天生的敏锐,瞪着眼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哭的?你在哪里?你是怎么知道的?”

“真傻,黑炭,我就在你心里。”

“难道,你是鬼?”水生一惊一诧,开始疑神疑鬼,不然怎么看不到这人的模样呢。不过,水伯说鬼都是死凉死凉的,这人的身子却是暖暖的。秋夜已有些冷,水生忍不住又往人家怀里靠了靠。那个,他可没有别个心思,只是想着两人挨得近,可以暖和些而已。

“你怕鬼?”

这倒没有,水生哼哼两声,翘着嘴巴反问,“你看,我像怕鬼的?”

水生眼珠转了转,便开始动心思,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听你的声音,就觉着熟悉。今天有人给我说亲,不知为啥,我一想到成亲,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你是……”那声音带了几分关切,原本想说啥,却偏偏将话音一转,调侃道,“你给我做一回,我就告诉你,你是谁?”

“做?做什么?”水生一时没明白声音的意思。

接着水生便被人仰面压住,双腿被迫曲起,然后,小菊花被人一碰。水生条件反射的大吼,“死妖精,想造反啊!”

那声音里带了几分惊喜,“你想起我了?”

水生怒吼吼地,“想啥想啥?你再碰我一下试试,不踢死你。”

水生觉着那人是畏惧他的凛然正气,故此放开了他。

那声音许久没再出现,水生忙问,“还在不在?”

“在。”

“我是谁啊?你还没说呢。”

“你又没给我做。”声音也狡猾的很,最无耻的事,里面竟然还带着一丝委屈。

水生气苦道,“做个啥?我可是正经人。怎么能随随便便的跟人做那种事,现在让你在我被窝里没踢你出去,已经是大度啦。快说,我到底是谁?”

“不给做,你给我摸摸也成?”

水生直接怀疑在自己被窝里摸得着看不见的家伙是个色鬼。

“你给我摸五天,我就告诉你,你的身份。”

水生火大,“你现在不是摸啊!都跑我被窝儿来了,还要怎么摸啊!”

“那,也要给我摸小黑炭哦。”

水生不乐意的讨价还价,“三天。你不同意就算啦,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以前的事。”

“三天就三天吧。”声音倒是很好说话,水生整个人被抱入另一个怀里,声音在他耳畔低语,“黑炭,我喜欢你。你忘了我,我也喜欢你。”

水生强调,“我不是忘了你,我连自己都忘了。”

“我不怪你。”

明明还不知道跟声音是个啥关系,听到这话,水生还是不禁暗暗高兴起来。他暗暗想,或许,我跟这色胚以前关系很好吧。不然,怎么我一听他的声音,就无端觉着安心可靠,就是心里的伤感也渐渐的淡了些去。就是,就是连这家伙死活要抱着他睡觉的事儿,好像也不是很难忍受。

水生没有记忆,却很懂的顺从自己的感觉。

只是,在梦里被人摸了一宿小弟弟,水生骨子里还很要面子要,再加上天性中的谨慎,这个怪梦,水生谁也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午安,我的心肝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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