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泽由于担惊受怕,脑海里浮现出一幕被执法官兵追捕的场景。
“别跑……快追。”
李玉泽拼命地奔跑,可还是被一群执法官兵逮到了,其中一长官严厉呵斥道:“以女儿身混进国子监于国法不容,还不赶快伏法?”
“你搬离宿舍吧。”
“没有,没有,我没有……”
李南风听到李玉泽奇怪的回答后,满脸疑惑的样子盯着她,而她睁开双眼,连续眨了眨几下后,才发现刚才的一幕原来是假的,这让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李玉泽定了定神后,说道:“监丞您刚才说了什么?”
“你搬离宿舍吧,我晚上休息大都在藏书楼,你就搬来这个房间吧。”
“不可以!”李玉泽看了看监丞的双眉竖起,解释道,“监丞,我是说,我不能占用您工作和休息的房间,这样做有违规定,并且儒生搬离宿舍而住在其他地方,更是违反了国子监法纪。”
“我是国子监监丞,我让你搬的,难道你要公然违抗我的命令不成?”
“儒生李玉泽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只是……”
李南风此时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了李玉泽的腰带上,却并未看到玉佩,然后将视线回到了李玉泽脸上,轻声细语地说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想知道监丞为什么偏让我搬,而不是别的儒生?”李玉泽此时面对国子监丞已经丝毫没有了胆怯,而变成了从容不迫。
“没有为什么,我问你,你能事事都能做到与他们一样吗?”
“同是国子监儒生,我为什么不能?”
李玉泽虽然没有明答,可是她的话语透出的那股倔强,让李南风为之沉默不语,因为他感受到了她身上的那股倔强一点不输给自己。
李南风沉默片刻后,其双眉竖起,双眸透出让人不敢直视的目光,严厉地说道:“你考虑过你说这话的后果吗?你要为你今日的选择和狂妄而付出代价。”
待李南风说完后,李玉泽静默不答,这种沉默的状态持续了片刻,其实李南风正想听听她到底还有什么话要说,而李玉泽本来是想继续与他理论的,可她现在思绪万千,对国子监丞突兀的问话,她多少有些猝不及防和疑惑不解。
“若没有什么话要说,你可以出去了。”
李玉泽听到监丞这句话,便向李南风行了个告退礼后,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李玉泽在回宿舍的路上,眉头紧锁,始终想不通监丞今日的问话,待李玉泽回到宿舍后不免被欧阳通问了一番。
“李兄,监丞叫你因为什么事啊?”
李玉泽躺在睡席上,静默不答,于是欧阳通又问了一句:“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你是不是违反了国子监法纪,监丞为此是不是为难你了?”
“我累了,我先睡了。”李玉泽裹着被子便闭目休憩了。
“你还……”
韩珵上前制止了欧阳通的继续唠叨,虽然欧阳通也是关心李玉泽,但他未免话多了些。
在李玉泽被监丞叫过去问话的期间,韩珵和欧阳通一起去了食堂吃了饭,刚返回宿舍没多久时间,李玉泽就回来了,欧阳通其实是想提醒李玉泽吃晚饭的,但韩珵看出她此时定是吃不下饭了,所以他及时制止了欧阳通的絮叨。
一如往常,欧阳通睡前看了一会儿书,但这次稍微缩短了时间,便躺下睡觉了,而韩珵这几夜都是在想自己的身世,在想自己到底是谁。到了二更天,大家都已经入睡了,而苏穆清的睡位却是空着的。
子时,李南风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时而回忆过往的美好,时而浮现她的画面,时而为今后筹划着一些事。
这日,李玉泽很早便起来了,于宿舍院落里信步,此刻起床鼓才刚刚擂响,睡梦中的儒生们被鼓声响醒后,纷纷起来洗漱,此番情景就像树上的鸟儿一样欢欣跳跃着。
当然,李玉泽改正了昨日上早课的过失,她起来时便穿上了国子监学士服。早课时,众儒生诵读着《五经正义》中自己喜欢的一本,但他们很少死记硬背,而是在诵读中理解,这既是自学,又是复习或预习,因为所诵读过的经书大都是博士讲解过的或即将要讲解的。
李世民登基后,施政以文治武功,常以文学多门,章句繁杂,下诏颜师古、国子祭酒孔颖达和诸儒撰定《五经疏义》,凡一百八十卷,贞观十四年二月,李世民幸国子监观释奠后,一个月后初撰而成,更名为《五经正义》,然后付国学试行。
上完早课后,李玉泽是第一个冲进食堂的,因为昨日没有吃晚饭,所以早课期间肚子就不时咕噜咕噜地响了。
李玉泽面对食案上诱惑的食物,双眉齐扬,双眸睁得特别大,脸上的笑靥早已漾开。
韩珵坐在苏穆清旁边,显然早课时,苏穆清还是不敢不来的,但由于他平日里缄默神秘,大家也就不太在意他是否存在了,而韩珵在吃饭的时候,也不时地看了看斜对面李玉泽,瞧过她此时的吃相,不由地莞尔一笑。
正当儒生们吃早饭时,来了一位学官,看似像是国子监丞李南风的助教,他来到众位儒生中间,说道:“谁是韩珵和李玉泽儒生?”
众儒生纷纷停止了手中的筷子,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时韩珵和李玉泽同时站起来答道:“我是。”
韩珵和李玉泽面面相觑后,韩珵先补充道:“我是儒生韩珵。”而后李玉泽补充道:“我是儒生李玉泽。”
众儒生听到两人的如此回答,都哈哈大笑着,随后那位助教对韩珵和李玉泽说道:“你们两个人随我到监丞房里来。”
食堂内的笑声终止,取而代之的仍是刚才的议论,而苏穆清始终缄默不语,拿着筷子慢慢地吃自己面前的饭。
在去国子监丞房间的路上,韩珵和李玉泽并排走在那位助教后面,两人并未说话,因为两人都在各自思忖着监丞是为何事而如此急着派人传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