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约摸持续了5分钟。两颗信号弹从甄家大院升起,划破深邃的夜空。
甄有赐明白,这应该是前田的增援信号,小鬼子的援军肯定不远,不能恋战,必须趁鬼子援军赶到前赶快撤退到庄外,与友军会合。于是他传令下撤退,哪知道北边和西边两个方向均被小鬼子给堵住了。
看来敌人真是早有准备的!
眼看所带弹药不多,勉强只能再撑一会儿,可是友军却还没有出现。怎么办?看来只能孤注一掷,跟小鬼们拼了。弹药快打光时,甄有赐他们沿着绣针河岸往东撤到了绣针河入海口。前有追兵,后有海有河,甄有赐忽然想起了楚霸王项羽,他被刘邦的军队逼到乌江时,四面楚歌响起,他无颜回去面见江东父老,遂令虞妃自杀,然后拔剑自刎,书写了一段可歌可泣的霸王别姬的故事。如今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今晚我甄有赐不当项羽谁当项羽?
甄有赐命令道:“兄弟们,上刺刀,为国捐躯的时候到了!跟小鬼们拼了!”
就在兄弟们纷纷上刺刀之际,背后的绣针河里忽然传来哗哗的水声,紧接着传来两声布谷鸟的叫声。甄有赐明白,援军到了。待船儿靠岸,弟兄们全部登船后,甄有赐才问前来接应的八路军负责人:“你们怎么才来?再迟到一步,我们51军的这帮弟兄可都成鬼子的靶子了。”
那位负责人说:“报告甄旅长,我是滨海军区五分区三营营长熊国胜。是姜司令让我们现在来的,他算好涨潮时间,让我们乘着潮水来。姜司令说来早的话,潮水没涨,船走不了,还容易暴露目标。”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虽出生在海边,可一天渔民都没当过,惭愧!连这点潮汐的知识都不懂!”
“甄旅长谦虚了!谁人不知甄旅长留过洋,是51军的优秀指挥官!”
俩人还在说话时,岸边的鬼子追到了,眼看着船渐行渐远,急的鬼子鬼哭狼嚎,纷纷在岸上跑着追赶,妄图赶上甄有赐他们。
熊国胜得意洋洋地说:“嘿嘿,姜司令神了!早就预料到鬼子会有这一手,正张着口袋等着他们呢。来吧,不怕死的都上!”
原来姜司令接到夜鹰的密报后,一直站在槐树湾地图前思考作战方案。
甄有财身为日伪保持会会长,在槐树湾一带也算是个不可或缺的角色,当地的恶霸及土豪劣绅肯定会趁此机会巴结他。小鬼子肯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蛊惑人心,利诱和拉拢的好机会展开反动宣传。我们不能静坐家中,一定要想方设法破坏鬼子的阴谋,打击小鬼子的嚣张气焰,给槐树湾的抗日活动营造昂扬气氛,所以,必须团结友军,给鬼子以痛击。但甄家庄北面和西面都是空旷地带,南面是绣针河,东面是大海,这仗应该怎么打呢?
姜司令想到了一个人。没错,成金发!成金发是渔民出身,不仅知水懂水,而且还是个打仗的好材料,可是夜袭鬼子海上运输线刚回来,因为不听万营长指挥而白白牺牲了6个战士,正在被关禁闭,一时还不能放了他。这回俺故意不让你参加,让你看看,俺就不信没有你成金发这仗就打不赢。
姜司令思考着,一个崭新的作战计划跃入脑海,他急忙让勤务员将一、二、三营营长喊来,一起研究策应夜鹰活动,准备打一场漂亮的狙击战。
熊营长就是按照作战计划前来接应甄旅长的。
而此时,姜司令率领一营、二营的兄弟们正埋伏在绣针河北岸、甄家庄以西3里地的乱坟岗守株待兔,等候小鬼子前来报到好瓮中捉鳖呢。
这天是大信潮,潮水来得异常汹涌,甄有赐他们乘坐的船就这样被潮水顶着逆行而上,而岸边的鬼子也是越聚越多,不断往河里放枪。眼看着快进入姜司令设下的包围圈,熊国胜有些激动地对甄有赐说:“甄旅长,接下来看我们的,有好戏看了!”说完,他也举起信号枪射往空中。
要知道,冬季里槐树湾一直是刮西北风,夜里风儿会越刮越大,随着信号弹缓缓落下,岸上忽然燃烧起大火来,火借风力,风借火势,瞬间在绣针河北岸围起一个大圆圈,将追来的鬼子团团包围住。
一时间鬼子搞不清状况,顿时乱成一团。
姜司令眼见小鬼子差不多都进了口袋,猛喊一声:“打!”,一营、二营的战士们长枪短炮一齐射向了晕头转向的鬼子,打得鬼子四处逃窜。
这仗打得那才叫漂亮啊!鬼子就像是放在油锅里炸着的麻花似的,滚的滚,爬的爬。有浑身着火往河里跳的,有丢下武器仓皇逃命的,有眼见大势已去剖腹自杀的,有跪在原地等待投降的,活生生一个赤壁之战的现代版。
哪知道事隔才仅仅一天,凯旋归来的万营长就被成金发一枪给撂倒了。这也不能怪姜司令将他一关就是三个月,左手和右手,都是姜司令的肉,能让他怎么办?万营长跟随他多年,且不论他杀过多少鬼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轮不到你成金发教训他吧。而成金发呢,虽然不是他的兵,可这小子打鬼子的确牛×,在部队里混十年八年都赶不上他呆一个月,姜司令从心底里喜欢他。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更何况我们是共产党的军队!但姜司令却不忍心法办他,就这样才一拖再拖,让成金发过了三个月舒心自得的生活!
成金发在里面过的逍遥,他却不知道这三个月里,槐树湾的抗战活动遭遇到前所未有的考验和打击。鬼子在经历被火烧曹营,海上运输线几近瘫痪,下沙制盐所惨遭破坏等一系列抵抗运动后,加大了反扑和扫荡力度。
前田逃回大本营后,向冈本通广将军添油加醋地汇报,说槐树湾的支那人非常强大,一个人就能端掉一个炮楼,一个人就能销毁一个制盐所,一个人就敢夜闯我军大营,请求增派部队、武器和装备,彻底镇压槐树湾的抗日运动。
冈本大将一听,这还了得,如不镇压,岂不留有后患,遂从海、陆、空三方面予以支援,不仅调运了一批大炮、重机枪和弹药,而且还派遣战斗机和巡逻艇加强海陆巡视,编织一张立体控制网,发动数次围剿行动,企图将抗日武装力量一网打尽。
槐树湾进入了空前恐怖阶段。
话说这日,村上正坐在桌前苦思冥想。他让今泉带队查找辖区内的电台信号,已经十天过来了,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一开始电台的信号还忽隐忽现,可是追着追着,接近泊船山后,电台信号突然就不见了。
今泉领着一队人马来到海云禅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