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上一声炮响,“七七”事变爆发,日本帝国主义向中国发起大举进攻,我国大片国土沦陷,我中华民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1939年秋的一个傍晚,落日余辉染红了西天,一朵朵白云嵌镶着金色,像一只只匍匐在大草原上的绵羊若隐若现。海面风平浪静,赶海归来的渔船正满载沉甸甸的收获昂首凯旋,其中船身上涂着“小满”、“二定”崭新字样的两艘渔船最为醒目,劈波斩浪并排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小满”的船头立着一位40多岁的壮汉,他嗅着还散发着桐油味的甲板,得意地注视着首航归来的这两艘船,心中无比欢欣!他叫甄宝旺,是这两条黄花船的船板主。
秋捕生意特别好,那鱼儿虾儿的就像着了魔似的纷纷往渔网里钻,照这样捕下去,今年肯定是一个好收成。二女儿冬天要出嫁,这嫁妆就不愁了,一定要让二丫头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甄宝旺心里想着,乐到了嘴上,清了清嗓子,使劲地吆喝了一声,然后开了个头,喊起渔家号子,和渔民们一起唱起渔歌来。
歌声划破天际,在空旷的海面上盘旋,一群海鸥掠过头顶,向远方飞去。
“咚咚!”随着两声沉闷的舰炮声响起,渔歌戛然而止。
甄宝旺回头一望,惊起一身冷汗。不知何时,海面上多了几艘悬挂太阳旗的日本巡逻艇,正向船队追来。原来是日本水鬼来了!
巡逻艇飞快,不一会儿就跑到了船队的前头,挡住了船队的去路。几个小鬼子在一个军官指挥下,不容分说迅即攀上“小满”的甲板,没等甄宝旺反应过来,就已经将他牢牢地捆绑起来。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小鬼子用兵还真有一套。
所有渔船都已收进港湾,鬼子是张好口袋等着我们的啊。想逃,已经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甄宝旺心急火燎,但却被两个小鬼子紧紧按着,动弹不得。
这时,翻译官扯着嗓子喊道:“乡亲们,你们不用害怕,我们是大日本海兵队,你们好好听着,你们的船已经被我们皇军征用了,从现在起你们就要为我们大日本皇军服务,现在皇军有令,所有渔船调头开往沙河口,有违抗命令者,格杀勿论!”
甄宝旺一下子傻眼了!刚才还在计划的美梦瞬间化为泡影,不仅辛辛苦苦刚捻好的两艘新船就这样被鬼子征用,而且自己还要沦为鬼子的奴隶?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我们手无寸铁,如何斗得过他们?
这时,附近几条船上有人抄起家伙大喊:“跟鬼子拼了!”可是话还没说完,一阵枪响,好几个人倒在血泊中,有的虽然没死,却不慎滚落到了大海里。
“甄老大,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地听皇军的话,皇军大大有赏。”翻译官昂着脖子,口沫飞溅地冲“小满”上的甄宝旺说。
“呸!畜生,住嘴!你帮小鬼子欺负我们,你还是中国人吗!”
“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正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所以我才要劝你们几句,不要以卵击石。”
“我操你妈的,我打死你个*养的!”说时迟那时快,“二定”船上的一个小伙子端起一杆猎枪对着巡逻艇放了一枪,当场击毙了一个鬼子,翻译官却侥幸逃过。那个军官模样的鬼子嘴里哇里哇啦地叫着,指挥小鬼子们调转枪口,集中火力射向“二定”。
“金发,快跑!”
甄宝旺知道是谁干的。成金发,这个21岁的大小伙子,做事干净利落,识水性,懂渔经,只要他带头撒的网,一网下去100%是鱼群,许多渔民都愿意跟在他船后跑。他在哪里下户,渔民们也在哪里下户;他在哪里起网,渔民们也在哪里起网。不要说,凡是紧跟他的人,每每也都一网鱼深。
有人曾经问过:“金发,你怎么知道下面有鱼群的?”
成金发总会笑呵呵地说:“俺有特异功能,能听到鱼群发出来的波儿。”
众人虽然不相信,但大家都认可他是位难得的好水手。人无完人,成金发也有缺点,就是脾气太暴躁,受不得半点儿委屈。甄宝旺慧眼独具,他认定成金发是块船板主的料,只要加强磨练,慢慢培养,将来肯定会青出于蓝的。
眼看着新捻的船被小鬼子打得千疮百孔,甄宝旺心如刀绞,船上10来个兄弟如果都喂了子弹,俺该如何向大叔大婶们交待啊。不,俺不能让兄弟们作无味的牺牲,不能就这么白白地死了。俺不是怕死,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到这,甄宝旺哭丧着嗓子,拼命地喊着:“别打啦,别打啦,俺跟你们走!”
待鬼子枪声停止之后,再看“二定”船上,早已没有了成金发的踪影。
“小满”调转船头向沙河口方向开航。
甄宝旺在两个鬼子的看押下,在船头指挥船队航行。他回望不远处的甄家庄,黑暗中,海沿边火把攒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整个港湾,可能是婆娘们听到了刚才的枪炮声,都担惊受怕地来到大海边,哭喊着男人们的名字,可是身为七尺男儿,让女人们如此伤心,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能对她们说,甄宝旺的心在流血。
到了沙河口,夜幕已深。甄宝旺被鬼子押着下了船,在刚才那个军官的引领下,来到一个大房间,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酒菜。
不大一会儿,又进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先前的那个军官一个立正,行了个军礼。甄宝旺不懂军衔,但从这架势看,知道是个大官。那个大官示意甄宝旺坐下,甄宝旺佯装不懂。于是他对翻译官说了几句,翻译官一个劲地“哈咦哈咦”。紧接着,翻译官亲自上来给甄宝旺松绑,一边解绳索,一边说:“甄老大,这是我们内山大尉!今晚他请你喝酒。”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甄宝旺心里想着,高傲地昂着头,仍然一言不发。先前的那个日本军官有些沉不住气,他见甄宝旺对他的上司如此无礼,拔出长刀就要上前,被那个大官马上制止住,又叽哩哇啦说了半天。
等他说完,翻译官马上嬉皮笑脸地对甄宝旺说:“甄老大,你也看到了,刚才大久保海尉可是生气了,要不是我们内山大尉脾气好,你早就没命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刚才内山大尉说了,只要你跟我们合作,皇军会重重有赏,不仅你可以吃饱喝足,你的这帮渔民兄弟们也可以跟着你托福,不仅可以保住性命,而且皇军还会保证你们家人的安全。如果你不跟我们合作,你,你的这帮渔民兄弟,还有你们的家人恐怕都要……”
怎么办?几十号兄弟还有数百口家人的命都在他们手中,如果坚持不替小鬼子做劳役,他们可能都会遭秧,甄宝旺万念俱灰,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