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昭原和苏曼的险境,昭国形势亦是风起云涌,暗流涌动。
昭国都城聊京,皇宫的议事书房,凤袍加身,珠玉满冠的苏太后端坐在龙凤椅上,仪态万千,端庄肃穆,两位辅政大臣陈文衍和常元宗则站在书桌两旁,三人皆是一副肃然之色,眉宇间泛着隐隐的忧愁和焦虑。
这时,一名太监突然推门而入,打破了此时的凝重肃静。
“启禀太后娘娘,门外于光煜求见!”白白净净的小太监恭敬拜倒在地上。
苏曼黛眉一挑,冷肃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一些,“快请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门外轮毂声响,一名娇俏可人,姿色出众的蓝衫少女推着于光煜坐着的精巧轮椅,缓缓进入了书房。
“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左相大人和右相大人!”聂晓琳低眉顺眼地盈盈拜倒,轮椅上的于光煜也是作出了敬拜的姿势,低头谦卑道,“草民见过太后娘娘和两位大人,请太后恕草民难以行跪拜之礼!”
苏怡梵温和一下,素手轻抬,在半空中做出了一个虚扶的动作,“于先生和于夫人快快请起,这里没有外人,无需行此大礼!”
“谢太后娘娘!”聂晓琳站起身,俏脸微漾着红晕,似乎是因为苏怡梵的那句“于夫人”而感到格外欢喜。
于光煜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谢了一声后,便径直从自己宽大的袖兜中取出了一卷黑色的密轴,双手高举,肃然说道:“太后,草民此次前来实是有要事禀奏,事情大概都记于卷轴之中,请太后和两位大人一览!”
看到于光煜凝重的神情,苏怡梵不由黛眉一蹙,原本舒缓了许多的心绪再次变得冷肃了起来。
聂晓琳将卷轴恭敬地呈给了苏怡梵,苏怡梵接过卷轴,也不多问,当即拆掉浏览起来,片刻后,她轻皱的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
陈常二老也接过卷轴一览,顿时心中震惊,有些不可思议。
见三人都已经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于光煜认真地解释道:“太后,此卷轴上记录之事乃是皇上统建的情报部门‘天罗地网’经过各种形式搜集、筛选、汇编而成,可靠性极高,皇上失踪之事已经被泄露出去,虽然在草民严格控制下并未在京中流传开来,但朝中诸臣,聊京氏族必然都有所耳闻,草民担心,一些潜伏暗处的不臣之辈会有所行动。”
苏怡梵与陈常二老相视一眼,表情无比严肃。
“于先生担心的是三大家族?”苏怡梵斟酌数秒,冷声问道。
于光煜干脆地点点头,“古家不好说,但纳兰家和林家确实存在这种可能,皇上在军营之中可谓大大削弱了这两大家族的势力,贬黜了纳兰家的族老纳兰明远和林家嫡子林拓,草民担心这两家会因此仇视皇上,甚至趁此机会搅乱风云,除此之外,草民还得到情报,是关于京城镇南镖局话事人南宫一燕的。皇上曾在镇南镖局入驻聊京之时,就已经派人暗中调查这南宫一燕的背景,近日总算有所收获,据郑国传回的情报表明,这南宫一燕果然不只是镇南镖局的大小姐,她曾经常出入郑国皇宫,虽然还未查明具体身份,但毫无疑问的是,此女必然是郑国皇帝派来昭国的奸细,以镇南镖局为幌子,暗地里则是不断联系着京城中的门派势力,甚至是豪门贵族,草民怀疑,南宫一燕或许已经和两大家族的其中之一有所勾结。”
书房里的气氛很是凝重,于光煜微微顿了下,继续道:“但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草民最为担心的还是那泄露皇上失踪消息之人,当日护卫皇上左右的袁宗师就已经将所有知晓皇上进出零若城的人员全部灭口,按理说,除了少数几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皇上是否回到宫中,就算皇上这将近半月都未曾上朝,我们也已经用偶感风寒为由昭告诸臣,满朝文武亦无人怀疑真假,但此次泄露的消息却是有头有尾,事无巨细,非熟知者不能知也,故草民怀疑,这人极有可能曾埋伏在皇上身边或是就在这宫廷之中!而且,若此人是那天逸门奸细,事情将更为复杂严重。”
盘根错节的深重局势令苏怡梵和两位老臣都有种悚然之意,他们都不明白,这么地域狭小,又不算物产富饶的昭国何以引起如此多势力的暗中觊觎,就连皇宫中都潜伏着未知的危机,也是到了这一刻,三人才明白到昭原在平日里承受的巨大压力。
当真是内忧外患,虎狼环伺,一步踏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啊!
“于先生,你是如何考虑的?”苏怡梵直直看着接手了昭原全部部署的于光煜,凝眉问道。
如今的局势,她和两位老臣都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他们可以稳住朝政,但他们掌握不了军队,无论是京畿守卫新军,还是静陵军营,军权始终把握在昭原手里,现在昭原生死不明,他们根本无法调动三千禁军以外的一兵一卒,就是证实纳兰家或林家的不臣之心,也难以以暴制暴。
于光煜撑着轮椅的扶手,“回太后,草民窃以为,在如今状况下,唯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急速宣召静陵城的秦烈元帅,聊京军营的秦川淮将军以及南疆的李凯阳将军进宫,说明利害关系,忠心耿耿者,让其交出手上的半道兵符,迟疑或有异心者,则将其软禁,强行夺了他手上的兵权,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这些拥兵自重的将军有没有和其他势力有所勾结,但这种方法具有很大风险,秦烈父子倒还好说,皇上都有在一定程度稀释他们的权力,两大军营的其他高层不会因他们的下台而闹出什么哗变,但南疆不同,秦川淮和李凯阳是十年至交,南疆军营自皇上继位以来,就一直游离在中央权力之外,就是皇上已经掌握了全国军政大权,对南疆也没有绝对的控制力,一旦李凯阳有别的心思,南疆会很危险!因此,草民建议走第二条路···”
于光煜神情认真地皱紧眉头,“找人假扮皇上,实际政务由太后和两位大人处理,外务则由草民处理,稳住这一个月,待草民将陛下早先做好的安排推行下去,肃清聊京一带的宵小和细作之后,再考虑其他事宜!”
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有点懵,无论是第一条计策,还是第二条计策,都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不管是哪条道路,只要出点错误,都有动摇国家根本的可能。
但是,两位老臣思索再三,却是很难找到更稳妥的方法,或许真的是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策吧!
苏怡梵看了看于光煜和微微摇头叹息的陈常二老,斟酌几秒后,便当机立断,将如此重担托付给了于光煜。
虽然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苏怡梵愿意相信昭原相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