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分为南北两大派,南派嗅土,北派定穴,二者几乎可以平分当今的整个盗门。除此之外,一些小门派却因行事诡秘或是人才稀薄等原因,很难在盗门之中占据一席之地,不过这不代表他们的本事不高,名气不大,反而有许多报上名号后,连那南北大派都会高看一眼,金楚子,就是这样一个南疆小派。据我所知,到了外公这一辈,派中之人只剩下不到十个,而在这十人之中纳徒的,恐怕就只有外公自己了。我作为外公的唯一传人,也是金楚子目前最后一代人,肩上的担子着实不轻,不过门派之中代代口授相传,延续了千年之久的那个秘密重任,却让我责无旁贷的踏入了这一行。
整个事情还要从我爸上山插队那会说起。
我爸年轻时属于老三届,和当时的绝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响应**党中央的号召,投入到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热潮当中,扎根农村干革命,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后来一大帮子知青都开始了偷偷的返城,我爸因为是孤儿,就没有追随大流,而是选择留在了插队的农村,转年便做了这里的上门女婿。再后来就有了我,所以我也顺理成章的跟了外公家的姓,取名叫做熊奕,外公也是借此希望我以后能有一番大的作为。
我的小时候正好赶上改革开放,中国城乡大变样。农村不再记工分、吃大锅饭,开始实行大包干,包田到户,自家粮食自家忙,全国上下一片欣欣向荣。我那时候还小,家里人在地里干活,我就坐在田埂戏耍,玩得累了就缠着外公听故事。外公最疼我,总是喜欢给我讲他当年做金楚子时经历过的那些关于摸宝的奇闻异事,我也是那时候开始对这个古老的门派有了一个粗浅的认识。
一晃我到了二十岁,年少轻狂,血气方刚,胸中积蓄着无穷的力量,一门心思的想着要出去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所以那一年,我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进了城,随后结识了一个叫大飞的当地混混,跟着他做起了承包工程的营生。
那个年代百业俱兴,到处都在大兴土木,盖房盖楼搞建设。有人赚钱就有人眼红,所以也就有了一大批像大飞这样的人。台面上这叫包工程,实际就是投机倒把,软硬皆施耍尽手段,把拿到的工程再高价转让给别人,他们做这净赚的买卖。所以在这行里拼的不是谁干活细,而是谁下手黑,这自然也就少不了在拳脚棍棒中过日子。我从小体格就好,又和外公学过几年拳脚功夫,打架下手从不留情,所以没多久就混出了名气。本以为这样的人生从此便会蒸蒸日上,谁知道好景不长,在年根底下的一次斗殴中,我竟犯下了人命官司。
事情的起因源自于当时的一个政府招标工程。政府的工程一般都比较阔气,也很少拖欠工程款,因此好多承包商都挤破了头想要拿下它。大飞自然也盯上了这块肥肉,靠着各种关系,暗箱操作,没等招标结束,半路就给截了胡。其他承包商知道后自然是个个心中有不满,可大多数都惧怕大飞当时的势力,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倒是有个叫孙二楞子的,也算的上是本地一霸,人如其名,愣头愣脑,对此事不依不饶,扬言要搞垮大飞。没过几天他真就带了十几个人冲到了我们工地里,二话不说就开始砸东西。当时我们的人也都在,一看有人来砸场子,抄家伙就跟他们干了起来,一时间水火交融,打的难解难分,场面极度的混乱。那孙二愣子奔的就是大飞,大飞一个不提防,便给他用刀扎倒在地上。大飞当时就在我身边倒下,我结结实实瞧了个满眼,虽说这大飞平日里总是欺行霸市,没做过几件好事,可论起对兄弟,那绝对是够哥们讲义气。当时我们混社会讲的无非也就是兄弟义气这四个字。所以一看大飞被扎,我心里这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瞬间便烧红了眼,弯腰抄起了工地上的一块青灰板砖,抡圆了胳膊朝那孙二愣子脑袋拍去。结果这一拍,就拍死了。后来警察来了,控制了现场,一清点,两死多伤,属于恶性群体斗殴事件,影响及其恶劣,上面要求彻查此事,严肃处理肇事者,带头人,坚决打击黑恶风,暴戾气。可两个带头人都死了,情节严重的就只剩下了我。我因认罪态度积极诚恳,又系初犯,有悔改觉悟,最终判了个过失杀人,入狱三年,接受劳动改造。
我进去后,很快就结实了影响我人生的第二个人。这人是个老官司(指多次入狱服刑的人),名叫胖猴,据他自己说,他是因为诈骗进的宫(老官司们把进监狱称为进宫)。胖猴这人身材肥硕,人如其名,说起话来油腔滑调,不过跟我却是十分的投脾气。
在里面的这几年,我们一没事就躺在床上吹嘘各自的过去,他对我讲的关于金楚子摸宝尤为感兴趣,非要蹿腾我出去以后一起结伴盗墓,原来这小子以前跟着北派的土耗子下过几次地。不过我跟他解释说,这盗墓是土耗子擅长的,金楚子取得虽说也是土里的东西,可并不是进古墓开棺椁,多少还是有区别的,更何况我还没有正式入门,对里面的道道也并不清楚。可胖猴却不管这些,认为只要我们兄弟联手,南北结盟,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而且他还说自己外面有门路,认识好多干这个的朋友,盘子稳,水又深,到时候找到宝贝他负责联系买主,保证赚个盆满钵溢响叮当。
书说简短,转眼我俩的友情便满了三年。
释放的这天,我握着胖猴的手,让他在里面好好呆着,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要时时刻刻保持一颗积极进取的心,因为十五天后就是胖猴出狱的日子,我答应他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来接他。
踏出了那道厚重的铁门,我终于又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心中不仅感叹:还是tmd自由好啊。
我出狱的消息是瞒着家里人的,一来我不愿他们专程大老远的过来一趟,二来我有点担心在那久别重逢的场面自己会控制不住,所以决定还是一个人默默的回家,毕竟出狱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在村口下了车,远远就瞧见了我家院头那扇半掩着的栅栏门,想到那阔别已久的家人,脚底下越走越快,最后呼呼跑了起来,几乎都没减速,直接撞开门冲进了院里。爸妈还有外公正坐在院子里吃饭,全都被我破门而入这动静惊的一愣。在农村,正对大门的座位是给家中长辈或是来了宾客坐的,所以外公是第一个瞧见我的,我看到他的眼里和我一样都滚满了泪花,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
整个下午,我们爷俩坐在院里聊了很多,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田埂边。晚上我继续陪着外公话家常,一直喝酒到深夜。
外公说这几年我不在家,村里面出了不少的蹊跷事,十有**都是黄皮子打灾。
我一听黄皮子打灾,纳闷道:“不能吧,打我记事开始,咱村附近就有好多这东西,也没见出过啥事啊。”
外公吧嗒了一口老烟,缓缓的吐着说:“所以才说它蹊跷。”
然后就给我讲起了几天前村里才发生的一件怪事,听的我是冷汗直冒,那叫一个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