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再一次传来男子均匀绵长的呼吸,比起上一次,这一切他似乎睡得更沉。
韩沅鼎对她的好,好的出奇,好的让人误以为,这是爱。尚临想起了手术单上的时间,再对比了一下,似乎韩沅鼎对她的好,是从这场流产前的十来天开始的。
特别是手术后的那天开始,韩沅鼎对她的好,超乎了常人的思维。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好的,现在想起来那些好就像一场有目的进行的,感觉就像是他为了弥补她,是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才对她那么好?
尚临颤抖了一下唇,一滴眼泪顺着唇角再一次抖动下来,眼泪顺着眼角无声莫入枕头。
尚临你怎么忘记了,这一切本来就不属于你的,从那个孩子再到他,再到这个所谓的家,全部,统统都不是你的,都是你姐姐张雅乔的。
任凭是谁,都不会让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怀有自己的孩子来破坏自己日后的家庭,当年那个男人就是这样,所以才一路追杀她和母亲,韩沅鼎同样是一个男人,他还有着自己的事业,有着一个门当户对心爱的女人,所以无论出于任何目的,她腹中这个孩子的存在,都是一个错误。
对啊,她怎么又忘记了,这一切本该就是假的,她只是替姐姐结婚,他们之间又不是真的夫妻,他对她无情,自然不会留念这个孩子,不要孩子也是正常的???
当初结婚那晚,她就和韩沅鼎达成过默认的契约,当时他并没有反对这一切,也许现在,两个人走的太近了,他是怕,自己会黏上他,会赖着他,给他和姐姐的生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选择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叫人给她做流产手术,手术完后,还费了那么多的功夫去隐瞒。
他也是怕姐姐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对他和姐姐的感情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吧!况且在姐姐的角度上来讲,自己的丈夫和妹妹有了这些事情,任凭是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
尚临忍不住自讽一笑,那阵笑容,是从未有人见过的凄凉,一直以来都是她太过自欺欺人,太过贪恋这一切,既然都忘记了,这一切只不过是虚假的。
而韩沅鼎会碰她,完全就像他当初说的,她只不过是他解决生理需要的一个工具。
谁会对一个工具有感情?大概只有她才那么傻乎乎的,为韩沅鼎对她的好,对她的宠,当做一种幸福,甚至带着小心机去撒娇去使性子要韩沅鼎哄她,吻她,宠她。
甚至还把这一切当做,心爱男子温柔抚平受伤心灵的良药。
甚至还心存幻想,认为韩沅鼎对她有感觉,她甚至还在构象着,他们之间的未来,他们的家,呵呵???
尚临你现在知道了么?这所有美好的一切,不是因为这个男子爱你,不是因为他对你有好感,而是因为他叫人拿掉了你的孩子,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想要给你一些补偿,是你自己自作多情,这充其量不过就是韩沅鼎打了你一巴掌,然后给你一颗糖的手段。
如果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会一直在伤害那个女人吗?不会,因为连疼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想要去伤害她?
可韩沅鼎却一直在伤害她,从未停止过。
夹杂鼻音浓重的哭声猝不及防的发出了声音,尚临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声音。
不管她心底多想去问问韩沅鼎,为什么到底要这样对她?可是她终究没有勇气去叫醒他,问这个问题。
这一切已经很明显就摆在她面前,她无法再去自欺欺人为韩沅鼎辩解什么,因为韩沅鼎拿走她孩子,这就是事实,这就是真相,不管她愿不愿意去面对,愿不愿意去接受。
这就是铁打的真相。
尚临咬着唇,将脑袋埋入柔软的枕头中。
可是她真的无法去接受,那个爱了十年的男子,居然会这样对她,哪怕不爱,哪怕再不愿意,好歹也该知会她一声吧!
他怎么能够,这么残忍,怎么没人性,把一个三个月的小孩,就活生生的拿掉呢!
那不单是他的骨肉,更是她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尚临的孩子。
尚临睡得并不是很好,一夜辗转反侧醒了无数遍,睡到早上八点多的时候,尚临睁开了眼睛,床的另外一边空空荡荡,冰冰凉凉,尚临深呼吸了一口气,去浴室洗漱完后,尚临去更衣室换了件衣服,她打算去看下张雅乔,自从上回看过她后,已经好久没看到她了。
尚临顺手又拿了一件外套,主要是想着,天气变得快,万一真的染上流感了,耽误了工作怎么办?
尚临下到客厅后,把外套放在沙发上,朝着餐厅走去,拉菲正在收拾着东西,看到尚临过来了,拉菲笑着,赶紧先放下手上的东西,洗干净后,去给尚临弄早餐。
尚临看到拉菲在洗着炖盅,还有洗碗,难道韩沅鼎刚走?尚临很随意的问了一声“先生刚走吗?”
拉菲端着一碗粥过来,把粥放到尚临的面前,然后才笑着回答“不是的,太太,先生凌晨五点半就吃完早餐走了,李助一早过来接人,说是公司有急事要处理。”
“哦!”尚临点了点脑袋,捧着白粥就喝起来,一旁的拉菲赶紧,上配粥小菜“太太,这个得配着喝才好喝的。”
“不用了。”尚临摆了摆脑袋,她现在饿了,最重要的是先把肚子填饱,没有空闲去搭配什么小菜。
拉菲又走回去洗锅,锅刚刚洗完,门口就传来门铃声,拉菲赶紧跑着出去,不到一会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袋东西,尚临有点无聊盯着拉菲手里的东西,顺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噢!这是先生今儿临走的时候,交代的,说要让我买些新鲜的鱼肉炖汤,这汤可补了,能美肤养颜哦!女人吃可是最好的。”拉菲笑的一脸神秘兮兮和尚临说着这汤的好处。
尚临微微垫起眉心,她虽然会吃鱼,但也不是说所有的做法都吃,她只吃做的没有腥味,而且不要那些汤汤水水的鱼,最讨厌的就是喝鱼汤,怎么韩沅鼎会想起炖鱼汤?
尚临甩了甩脑袋,她是绝对不会喝这个鱼汤的,光是想想就觉得很腻人。
尚临吃完早餐就要往外面走,拉菲冲着问了句“太太,您去哪儿?”
“我先走了,一会还要回上海,就不回来了。”尚临拿起衣服,穿上,把斜挎包包背好,快步朝着玄关走去,坐在地板上,穿鞋子。
拉菲跑着出来,给尚临递了一个桃子“太太,您最爱吃的桃子,拿一个,万一路上饿了,也可以吃。”
“谢谢,还有吗?如果有的话帮我拿过一个。”尚临想起了,张雅乔也喜欢吃桃子,她也要给张雅乔拿一个。
“有的,有的,太太您稍等下。”拉菲又跑回去,拿了一个出来,递给尚临。
尚临拿过桃子后,拉菲把人送到了门口,依依不舍站在门口目送着尚临远走的身影。
尚临走到庄园门口,拦了一部的士,然后叫师傅把她送到圣母罗二院。
尚临出门的时候正是高峰期,路上堵车的很,从窗外望去能看到一条,一条长长没有尽头的车队伍,在道路边上的公交车站牌上,在地铁口入口,都挤满了人,还有些人一边赶着上班,一边咬着手里的汉堡。
北京的高峰期就是这样,每天早上看着这种匆匆忙忙的景象,总是能让人感觉到,这个城市的生活节奏很快。
就这样一堵就是半个小时,等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尚临付了车费后,拿着手里的两个桃子紧紧拽在手里,快步朝着医院走去。
自从上回韩沅鼎带着尚临来医院,在门口被张家安排的保安拦住后,气的韩沅鼎说要买下医院,医院那边为了息事宁人,取消了张家包下医院的特权,所以在门口偶尔会见到几个二三线的明星还有些贵妇进进出出。
尚临去过一次张雅乔的病房,知道张雅乔在哪层楼,所以尚临一进到电梯后,直接就摁下楼层,尚临望着跳动的楼层,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激动,那么久没看到张雅乔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等电梯一打开的时候,尚临便快步出了电梯,朝着张雅乔的病房走去,虽然不能包下医院,但是张雅乔病房这层楼,还是被包下了,尚临一出现,保镖就拦着尚临“抱歉,小姐,这里不能进去,请你马上离开。”
“我,来看张雅乔的,我认识她。”尚临望着保镖说道。
结果保镖却又再一次用着一张木板脸对着尚临说道“不好意思,没有预约的一律不能进,请你现在马上离开。”
“我??”尚临正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就听到了保镖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她进来。”
保镖闪开的时候,尚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舟并,舟并就站在远远的地方,用着一眼轻蔑望着尚临,看着这个张家的污点,一个下贱的贱种。
尚临快步走着过去,她知道舟并是金玉蓉的人,她不知道为什么,舟并会让她进去,但是她能感觉到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尚临握紧了手里的桃子,唯一鼓励她继续进去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去看张雅乔。
尚临进去的时候,需要先经过一扇宽大的窗户,然后才是到门口,尚临刚刚经过窗户的时候,就被里面的景象惊得,猛地顿住了脚步。
舟并走了过去,伸手打开了里面门的一角,然后便顿住在旁边,望了一眼尚临。
韩沅鼎站在张雅乔的床边,金玉蓉坐在对面的凳子上,还在搅拌着碗里的鱼汤,金玉蓉笑着“雅雅,你看沅鼎多疼你,一大早的就让家里的下人给炖了鱼汤给你补身子,你啊,要不赶紧好起来,怎么对得起沅鼎如此悉心为你着想的好呢!”
张雅乔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容望着韩沅鼎“谢谢你。”
“没事,最重要是你能早点好起来,以后我每天会让拉菲给你炖鱼汤,到时我会让人送过来。”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张雅乔好起来,只有等张雅乔好了,他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他今天过来,一则是来看看张雅乔,怎么说张雅乔也是尚临的姐姐,如果日后他和尚临在一块了,那张雅乔再怎么说,也是尚临的亲人,尚临的姐姐,他自然也得顾及一下这方面,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打算让伯罗院长帮尚临做下心理辅导。
毕竟伯罗院长在心理医学方面还是很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