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梁不甘的眼神中,他被一群大汉用粗壮的铁链一圈圈的缠了起来。
狭窄的楼梯不足以使他通过,斗兽场的大汉们就在铁索桥上方开了个大洞,硬生生将他扯了下去。
自始至终,他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即使被勒出道道血痕,也没有发出一个哼声。
在他被推下去之前,他偷偷的对着姬遥眨了眨眼睛。
姬遥知道,这是古梁对他的信任,也是他对古梁的承诺,他只觉肩上沉甸甸的,第一次感觉到了承诺的压力。
许久之后,姬遥所在的斗兽场中,一声“哐当”脆响,只见几个汉子押着一个浑身血肉淋淋,只穿一条短裤的人类走出了旋转阶梯。
这些汉子用长矛将他逼到远处,赶紧将楼梯的通道关闭,接着便是一阵上锁的声音。
姬遥这才看清,面前之人长发散在肩上,****着上身,浑身上下仅有的一个短裤,还被鲜血浸透,片片絮絮的挂在腿上。
他的眼睛格外的引人瞩目,血红血红的,比之姬遥前番在山洞中遇到的夜鬼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同的是,若仔细盯着他的眼睛,会发现其中有黑色的雾气蜿蜒流动。
魔人黑焰的双目同样盯着姬遥,像是是猎人遇到猎物一般,露出战意的同时也露出快意。
没有任何多余的问答与交涉,他一个纵身,直接朝着姬遥扑了上来。
他的黑发飞扬着,直直的在脑后拉成一条直线,枯瘦的黑爪如鹰似隼,直奔姬遥的喉咙。
姬遥后退的同时从地上捡起一根长长的箭镞,当作武器挥动了起来。
他当然不是情急之下乱挥乱打。
自昨日与苍狼无痕战斗过后,他的脑中似乎忆起一些刀法,随手使出的,正是翻云刀法第一式斩龙爪。
这一招十分针对拳掌功夫,只见箭镞化作一排排箭影,从不同的方向朝着魔人黑焰的手臂砸去。
黑焰眼见这许多方向都出现幻影,心中惊奇,无奈只能将手缩回。
可这许多箭影如影相随一般,速度比他后撤的还要快速,噼啪一声,他的手腕上挨了一记猛抽。
疼痛不仅没有使他继续退缩,反而激起了他的魔性,只见他的眼眶中有淡淡的黑焰升腾起来。接着一声长啸,身形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左躲右闪中多次被箭镞砸中,却是仍旧一步步的逼近姬遥。
姬遥从这人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感觉,那有形无质的黑焰,与自己入魔时多么相似。不同的是,这人貌似可以自如的控制眼中的黑气,让它多,它便多,让它少时,它便少,而不像自己,只能被动的接受。
不过此时他却不敢过多的纠缠这个问题,当下凝聚心神,在游斗的同时,慢慢的熟练着自己的刀法。
逐渐地,他用箭镞使出来的刀法开始有了连贯性,任这魔人如何凶残,都被他如行云流水般的箭影挡在外面,一时间这魔人也是只有招架之力,没有一丝还手的机会。
某一刻,姬遥的脑海中出现了一本书的图像,书页不断的翻动,使他终于明白。原来,这刀法叫做翻云刀法,共有九招,每招分为九式,每一式都有上百种变化,两式共同叠加,又多了许多变化。
不同一式刀法都可以与另外一式叠加,且其中的变化如流水一般,没有任何的滞碍。
而每一招也是可以互相组合拆开。招式组合使用,便成为更加隐蔽的连招。若拆开使用,则为更加直接的杀招。
姬遥沉浸在翻云刀法的奥妙中,越演越是熟练,越打越是自如。
反观魔人黑焰,越打越是暴躁,越怒越是窘迫。
不一会,整个铁索桥中央的场地上,都是姬遥的身影,而且他的身影到处飘忽,踪迹难定。
这魔人倒也了得,他身上也散发着黑气,黑气逐渐浓烈,在由姬遥的身影组成的阵列中,前后左右翻腾不休。
此时两侧看台上,出奇的安安静静,没有人愿意发出任何声响。
一个青年轻声问身旁的老者道:“师傅,这凡间的武艺,何时如此厉害了?”
老者正色道:“徒儿,你天生水灵根,自然不用接触凡间的武艺,就能够顺利的修炼到先天之镜。可这世上有许多的人,天生并无灵根,只能以武入道,这些人个个都将凡间的武艺都练到了极致。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个二号,恐怕就是一个以武入道的人物。让为师奇怪的是,几乎为师所见所闻的武师,能够达到和领悟先天之镜的,为师见过的,年纪最小的七十三岁。而听过的,年纪最小的天才,便是五千年前的无生大帝,传说他老人家是五十九岁就冲破先天之镜,可谓绝世奇才,可眼前这二号……不懂,为师还是不懂啊!”
青年继续问道:“那么师傅,以武入道的先天之镜是否比我们这些修炼到先天之境的修道者更加强大?”
这青年也是被姬遥的武艺吓到了,自己也是刚刚踏入先天,可若是将魔人换做自己,让他去面对这个二号,怕是更加不堪一击。
老者狠狠的在青年的头上敲了一记爆栗,怒道:“哼!你真是白修炼了十多年,武者怎能与我等天生灵根的修道者相比。你若与人相斗,难道站直了身体,等人家近身不成?你不会法术吗?”
一旁的两个青年女子闻言咯咯娇笑,其中一个清清淡淡的说了一句“先天之境的白痴、废物”。
这话让青年脸红如血,老者闻言,鸡爪一般的干枯手臂也在发抖,面对这两个小辈,却是说不出话来,谁让自家的徒弟不争气呢。
还在气恼自己徒弟的时候,老者忽觉危险降临在自己头上,正要侧头闪避,却是“啊!”的一声痛呼,一个趔趄摔倒在前面坐着的妇人背上。
妇人恼怒的回头,见这老者的右侧头部鲜血直流,一只耳朵只剩一丝,悬在那里左右摇晃。
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自以为是的灵根修道者,以武入道的先天之镜怎么会比你们差,更不是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调教出来的天生灵根者,可以随便侮辱的!”一个大胡子中年人站在他们的上方,冷视着老者道。
这妇人忙与老者的徒弟一起扶起老者,看样子,似乎与这老者相熟,当下问道:“敢问阁下何人?还请报上名来!”
“俞不凡!”
老者捂着流血的耳朵正在咬牙切齿,闻言慌忙道:“我说俞道友啊,您可真是烈性子啊,在下也就是怕我这徒弟受了打击,才如此说的。只是想给他建立点信心罢了,真是别无他意呀,道友怎么话也不说就直接动手……”
“打就打了,怎么?你不高兴?”俞不凡道。
“没……没有。既然是误会,说清了就好,我这人从不与人争斗,讲究一个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老者说完,将他的徒弟按着坐在座位上,掏出一个瓶子递给徒弟,让他赶紧敷药。师徒二人的表情一般的垂头丧气,看的妇人摇头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