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天轻笑,道:“莹儿,论起简单复杂,既繁复又简约。对于知者,再简单不过;对不知者而言,便是复杂。如同习练功法,有的看似复杂,其实简单;有的看似简单,实则复杂。譬如某些功法,繁复冗长,十分啰嗦;武功招式多样,奇绝诡异,看之眼花缭乱,其实如何?只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修为高者,能在复杂中找到至大至简之理,化腐朽为神奇,化复杂为简单。反之,将简单复杂化,尽管刻苦勤练,终其一生,往往一事无成,即便有所成就,也难以达到至高境界。应该说,至简之道,便是至圣至上之终极大道。”
小莹问道:“至简之道,是否在发出功力时,心无旁骛,聚集而发?”
幻天道:“并非聚集而发,而是无发而发。”
小莹听罢,大惑不解,问道:“无发而发,又是何种道理?”
“即是心无旁骛,无招而有招。如此,方能化入天地。对敌时引天地之力,无不胜矣。”
小莹若有所思:“无发而发,无力而有力……哦,心力不竭,则气不弱、力不殆。”
“莹儿聪明,恰如此意。”
忽地——
“湖光山色,佳人美景,真乃绝配。”一声感叹响自身后,司徒雪悄然来到两人身边。
“司徒姑娘早。”小莹转身道。
司徒雪面带微笑:“两位携手观景,人美景美,相映成趣,好个兴致。”
小莹叹道:“桃源山庄之美,不虚其名。”
司徒雪道:“天下美景不胜枚举,山庄虽美,怎及得自然之万一。”
小莹笑道:“姑娘谦虚,如此美景,好不留恋人。”
司徒雪道:“齐姑娘若是喜欢,尽可长居山庄,本姑娘欢迎之至。”
小莹道:“我与幻郎为天下所不容,一旦泄露出去,山庄何以在江湖立足。”
司徒雪听罢,讪然一笑。想起山庄实是神霄宫外院,此事泄露出去,对山庄来讲,影响巨大。隧道:“目下江湖鱼龙混杂,良莠不分,所谓武林正义,其实均是为各自名利。道义虽未完全泯灭,但在名利面前,又能保持几何。”
“司徒姑娘如此感慨,怕是早对江湖失去兴趣。但在目下来看,即便不齿于某些门派做法,但终究要与各门派打交道。不知姑娘有何看法,若是安然独处,将取何种良策。”
司徒雪轻笑,道:“齐姑娘此问,乃是投石问路。教主在此,本姑娘不敢断言,但依我看,江湖宁静乃是暂时现象。依魔门目前实力,独对天下怕是危险万分,若能分而治之,分化瓦解,从中取利,不失为明智之举。只是……两宫一庄是否相互联合,互为犄角,若然如此,魔门当无任何机会。而其他门派尽管暗地里不齿两宫一庄之行为,但为自身生存,也会暂时借助他力。因此,不论从两宫一庄方面讲,还是从各大门派自身生存来看,魔门所面对的,绝非一般艰难。”
“姑娘有何计策,不妨细细道来。”小莹道。
司徒雪微笑,缓缓道:“既然齐姑娘相问,不敢不答。其一,魔门实力独步天下,一统江湖;其次,分化瓦解,各个击破,一统江湖;再次,分而治之,相互牵制,四足鼎立,相安而存;最后,实力不逮,苟延残喘,抑或再次毁灭。”
小莹听罢,不禁点头暗赞。道:“不愧女诸葛,分析透彻。”
“齐姑娘过奖,这只是一点愚见。”
“桃源山庄如何?”
司徒雪一怔,旋即,叹声道:“爹爹一走,山庄自是明哲保身。”
“呵呵,难道作壁上观?”
“壁上观也难以坐得……山庄实力不济,保身都很不易。”
“以姑娘才智,何必气馁。”
司徒雪幽然道:“无知无畏,既然知道,怎不令人忧心。”
“凡事凭心,事在人为。费神费力,得不偿失。”
司徒雪听罢,叹道:“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别无他法。”
小莹道:“庄主还会回来么?”
“这个……本姑娘实在不知。”
就在此时,赵明义急急而来。对三人行礼后,道:“小姐,无尘道长送来一封书信。”
“信中何事?”
“这……”赵明义看一眼幻天,稍微迟疑。
“但说无妨。”
“邀请小姐参加武林大会。”
“何时何地?”
“武当,六月二十八。”
“所邀请的都是何人?”
“两宫及天下各派。”
“六月二十八距今不过月半,两位如何?”
幻天道:“静观其变。”
司徒雪犹豫一下,道:“若能挑起鬼庄与两宫争执,教主大业或许可成。”
幻天笑道:“姑娘此言,出乎本教意外。”
“本姑娘不言,教主心中也已明了。”
“尽管如此,本教还应谢谢你,姑娘不以魔门为意,确实难得。”
“天下混乱,有德者居之。教主若是慈悲一些,天下尽可得之。”
幻天平静道:“姑娘如此慈悲,本教铭记在心。”
司徒雪道:“看教主形貌,本是慈悲之人,但教主所为,却令人放心不下。”
“呵呵。”幻天轻笑几声,道:“不但姑娘如此作想,便连本教也颇感迷惑。说到天下尽可得之,实乃运也、命也,本教不做此想。天下人慈悲,本教自然慈悲。不然,本教及魔门兄弟姐妹,只能引颈就戮,任人宰割。”
“唉……江湖何时才能安宁。”
“安宁与混乱均是暂时现象,无所谓安宁。其实,混乱便是安宁。”
“为何?”
“本性使然。”
司徒雪轻叹一声,眼望山水,不禁百感交集。自言自语道:“天地美景,亘古不变;何以人间,杀伐不断!”
小莹与幻天听后,感到无法搭言,同时,也更认证司徒雪忧虑成疾的原因,尽管无比聪明,却难以放下是非分别,这或许就是寻常知见太多,而障碍了真正的本性。
“两位可尽情观赏,我去看看娘亲。”
小莹道:“司徒姑娘自去,但不必伤感。”
“虽有伤感,但也比往日减轻不少。本以为放下一切,而历缘对境时,仍有些牵挂。唉……放下真难!”叹了一声,司徒雪告辞而去。
“幻郎,六月二十八武林大会,距今尚有月半,你我如何行止?”
“静观其变。”
“在何地静观,在何地坐视其变?”
“魏宫主以及凌云宫所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