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一阵儿,殷紫兰又道:“拐角处放着一堆森森白骨。”
司徒雪愣道:“什么,一堆白骨?”
“不错,正是一堆白骨。老身又走出五六丈远,前方乃是一扇石门。老身蹑手蹑脚凑前一看,登时吓得差点惊呼出口,快要晕厥过去。就见司徒鸿飞正襟危坐,头顶冒出一缕缕白色雾气,身前横卧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在司徒鸿飞身后上方石台上,赫然树立一块黄色木牌。老身定睛一看,但见那木牌上刻有‘神火令’三个篆字。”
“且慢。”幻天开口打断,问道:“那黄色木牌是何形状?”
殷紫兰道:“记得是三角形。”
“三角形,仙翁说过……难道又是一个外使……”幻天自言自语,看得几人莫名其妙。思虑一阵,幻天才道:“你老继续说下去。”
殷紫兰接着道:“老身也无意看那木牌,但转头之际,看到木牌下压着一方信笺。老身上前拿出一看,见信笺上只有一行小字。上面书写……上面写道:勤探速报,毋要怠懈,若有叛意,杀无赦等几句话。落款为:神火令。老身不解其意,便记在心里。当时,感到司徒鸿飞有事瞒着老身,更兼洞内白骨成堆,其身前横卧死尸,老身感到异常恐惧。急忙出洞,反身将暗门关严。唉……错便错在这里。”
稍顿,殷紫兰又道:“老身出来后不足两个时辰,司徒鸿飞便找到老身。询问后,见其双眸已经发红,神色极为恐怖,对我狠厉道:‘你我虽为夫妻,却也莫怪我无情。只因你看到不该看、不该见之事,今生今世,再不可见天见日。’老身听罢,感到有些不妙,急忙分辨说看到这种情景,实在不知内情。但司徒鸿却不听老身解释,面色更加阴沉,竟不容老身分辨,手指虚点几下,老身便觉身子麻木,再也动弹不得。随后,便将老身绑缚在床。他出去一阵儿,待回来时给老身服下一颗药丸。从此,老身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苟延残喘至今。十几年,诸般非人的苦难,真是一言难尽!”
殷紫兰喘口气,道:“唉……不瞒你等,直至今日,老身也不知司徒鸿飞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不念夫妻之情,狠心将老身长期囚禁。万幸的是,那狗东西并未将我杀死。不过,老身即便没有死去,这么多年来,老身也是生不如死,一时清醒、一时昏迷,吃不下、睡不安,日日提心吊胆。”
三人静静细听,司徒雪怔怔出神,尽是不解、愁苦之色。幻天与小莹则暗自思虑,片刻,幻天开口道:“不瞒你老,司徒鸿飞可能是神霄宫的人。”
“什么?神霄宫!”司徒雪惊道。
幻天叹声道:“此事确实蹊跷,令人无法相信。最近几年,本教曾经密探神霄宫老巢,并先后同神霄宫四大空明使、四大神老有过几场血拼。最近,同神霄宫硕果仅存的魏老宫主交手。据本教经历,你母房内气味,同四大空明使身上的气息极为相似,甚至说是完全相同。姑娘或许知道,董小婉之师、江湖十大高手‘寒江仙翁’,便是神霄宫的外使。如今投身魔门,曾将神霄宫情形和盘托出。尽管作为外使,他不知宫内全部,但也说出基本情形。尤其是你母说到三角形木牌,那便是神霄宫外使所持的特有信物。从这点判断,你父必是神宫另一位外使。”
“这……这如何可能?”司徒雪惊愕莫名。
“不瞒司徒姑娘,两宫情形本教已探查不少,胡无信知道吗?”
司徒雪诧然,道:“卦神胡无信,江湖中人知道不少。”
“他同邱月娥都是凌云宫外使。”
“哦?都是凌云宫外使?”
“千真万确,本教数日前一直跟踪两人。”
司徒雪不信:“这如何可能!”
“胡无信与邱月娥不但是凌云宫外使,且有可能同时是鬼庄的探子。”
“这……太过奇怪,奇怪……”司徒雪听到这些信息,更加震惊。
幻天又道:“司徒姑娘,江湖纷乱复杂,诡谲异常,一切表面现象其实皆是假象。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真。虚虚实实,实在难以确定。若本教说,两宫一庄,数千年来,乃是暗中操纵江湖的隐藏势力,你可相信么?”
“这……这又如何说?”
幻天道:“在魔门没有再次兴起之际,有些门派突然被袭、离奇灭门,一些高手横遭杀戮、离奇死亡,这其中情形,你知道是何缘由?”
司徒雪听罢,心神惊颤,迟疑道:“难道是两宫一庄暗中所为?”
“姑娘相信么?”
“这……难以相信。”
“相信与否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这些皆是事实。”
“这……这到底是何原因,为何如此?”
“姑娘细细想想,其中原因不难知晓。”
“哦……”司徒雪陷入沉思。
幻天暗笑一声,平和道:“司徒姑娘,江湖自有江湖命运,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生死存亡,旦夕祸福,乃天命、运道是也。既然相争于天下,便应知此道。生与死,福与祸,相生相伴。对于一般江湖人,为名为利,实为身命所寄托,死又如何,生又如何,本无对错之别、正邪之别。江湖不幸,尽在自身。”
司徒雪听罢,一时难以弄得清楚,非但没有弄清不清,反而有些迷惑。多少年来,江湖上种种怪事,接连发生,她早已感到厌倦,虽经常刨根问底,日思夜想,也未想出其中真正的缘由,这也是她放心不下的原因。放不下,一方面有其学个因素,更主要是没有真正看透江湖。
幻天见其神色,知道司徒雪仍有许多疑问,但此刻也不便多说。多说也无益,甚至更增疑惑。
好久,司徒雪叹息一声,神色黯然,缓缓道:“难道爹爹真是神宫中人?真若如此,神宫中人行事乖张,用死尸练功,何其残忍!岂不各个都是邪魔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