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听罢,恨声道:“魔门不除,如何能保住老巢,除非与魔门沆瀣一气。”
齐鸣飞道:“老巢遭袭的几个门派如今人心不稳,盟主还应好生安抚。”
无尘道长思虑一番,道:“本盟主早已想到此点,同几个门派已言明厉害,我并未强迫这几个门派,去留与否全在自己。再者,这几个中小门派实力有限,于剿魔也无足轻重。”
齐鸣飞道:“依属下看来,魔域虽被毁去大部,但进展却愈来愈艰难。所来六千多人马,现已死伤过半。倘若无法生擒或是斩杀魔神,魔域一旦全毁,那魔神定不会在此拼力,以其功力,若是四海漂游,我等又如何能将其轻易困住。”
无尘道长听罢,不由一震。齐鸣飞所说不无道理,暗道:“魔神苦苦在此困守,乃是魔门老巢尚未毁去,倘若老巢灰飞烟灭,魔神岂不要远走高飞。聚合众多高手尚无法擒下这魔头,真若离开此地,将如何是好?”想到此处,无尘竟忽生一股落寞沮丧之情。此次剿魔,各派精英尽出,若无功而返,再行聚集谈何容易。无尘思来想去,竟是左右为难,一筹莫展。
半晌儿,无尘道:“齐管事说得甚是有理,但我以为,与其让那魔头盘踞老巢,不若令其无家可归,这也好为整个江湖增添信心。目下江湖日乱,鬼庄、古月门及杀手堂风生水起,对我正道武林门派极为不利。消灭魔门老巢,总会令魔道气焰有所收敛。”
齐鸣飞听罢,也觉有理,遂道:“盟主所言甚是。”说罢,又迟疑道:“盟主,我等此次剿魔,事先已同鬼庄有约在先,而今,鬼庄为何出尔反尔,竟然袭杀武当荆州和赣州道场,以及袭杀青龙帮长安和定州两处堂口?此事令人费解。”
无尘叹道:“鬼庄之所以称为鬼庄,焉能以常理而论。数百年来,武林江湖与鬼庄结仇甚深,事先约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彼此心中自然明了,鬼庄众人绝非善类,同样暗藏祸心。鬼庄现身江湖,乃是江湖武林志大事。或许鬼庄因看到邪魔外道猖狂,也耐不住性子,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不过,鬼庄先同魔门开战,随后又袭杀武当及青龙帮,如此多面树敌,确实令人费解。恐怕其中另有缘故,也未可知。”
齐鸣飞道:“在徽州城外,各派确实遭到鬼庄袭击,这又如何解释?”
无尘沉吟一声,道:“同鬼庄约定,乃是两宫所为,不知其中有何过节。”
齐鸣飞道:“以鬼庄实力及行为,即便我等剿灭魔门,对鬼庄也不得不防。另外,古月门及杀手堂亦是穷凶极恶,残忍至极,且来去无影,虽经多方打探,也未找到老巢现在何处。”
无尘忽道:“齐管事原在天地盟,那时可曾看到古月门弟子?”
齐鸣飞想了想,道:“不曾看到,天地盟与古月门似乎没有干系。”
无尘道长凝眉,沉思好久,自顾念叨:“古月门袭杀各派,为何只对天地盟网开一面,此中大有蹊跷。若说鬼庄袭击天地盟,倒情有可原,而古月门与天地盟本来毫无关系,又为何不遗余力相助?唉……江湖武林愈来愈扑朔迷离,真是令人费神。”
齐鸣飞道:“盟主,我等如何处之?”
无尘道:“据‘凌云剑圣’言称,鬼庄除了五鬼,四煞,还有三大灵神,两大勾魂使。五鬼、四煞功力自不待言,三大灵神及两大勾魂使更是不可等闲。据端木神老说,三大灵神功力比其不稍多让,两大勾魂使功力定然更高。”
齐鸣飞听罢,不禁忧心忡忡,问道:“不知鬼庄是否有庄主,可有名姓?”
无尘道长轻叹一声,道:“本盟主再三追问,端木神老才道,鬼庄庄主无人知晓。据说,神老师傅曾在数十年前,与鬼庄庄主相遇,交手后竟是平分秋色。得知鬼庄庄主姓柳,名残生。不过,现已过去数十年,两人怕是都已作古了。”
“柳残生?残生,这名字倒与鬼庄契合。”
无尘道长捻捻花白的胡须,长长出一口气,道:“端木神老并未言明柳残生是否在世,倘若在世,功力真是难以估量。今日江湖,道消魔涨。唉……数百年来,江湖武林从未如今日这般凶险。”
齐鸣飞道:“盟主,自古邪不压正,邪魔外道不会长久。”
无尘听罢,不禁苦笑,叹道:“人心向背,实乃心理惯性,其实并无是非可言。倘若魔门既成气候,时日一长,天下恐将是另一番景象了。如今,魔门老巢虽然易守难攻,且每日推进不过数丈,不过,每日有所推进便是一种成效,加之各派火炮威力极强,早晚必会攻破魔域。”
齐鸣飞道:“对几个中小门派如何处之?”
无尘摆手道:“在此也是凑数,随他去吧。”
“盟主,任由某些门派离去,对其他各派岂非不公?”
无尘道:“那些门派只是无心恋战,目下并非真要退走。”
齐鸣飞道:“如此还好,不然……”
蓦地。
齐鸣飞尚未说罢,便听帐外风声骤起,无尘一惊,不及站起,转身飘进一人。来人不是别个,乃是聚贤堡堡主李万风。只见李万风双目赤红,满脸怒容,见到无尘,沙哑道:“道长,聚贤堡在前日遭到神教袭击,毁损大半,死伤数百。李某特来请辞,尚请道长原宥。”
无尘暗惊,沉吟道:“神教偷袭……可否为真?”
李万风焦急,道:“半个时辰前,李某刚刚接到堡中弟子禀告。目前,神教正在围攻,李某只得回返,还望道长行个方便。”
无尘听罢,颇感凄凉,迟疑道:“堡主心情,贫道感同身受。但此地围攻魔域正在吃紧时候,火炮、火铳、弓弩虽多,却仍显不足。堡主一去,恐怕……”
李万风忙道:“道长误会,李某只带部分人马回返,火铳火炮尽皆留在此地,请道长放心。”
无尘道:“如此也好,贫道只是提醒堡主,神教高手如云,还望小心。”
李万风道:“谢道长,李某告辞。”说罢,微一拱手,急忙离去。无尘看着李万风背影,油然而生一股落寞神情。自顾念叨:“神教已经蛰伏数十年,而今也来凑热闹,这如何是好?”
齐鸣飞道:“盟主是否找慧明大师及两宫圣使、神老前来商议?”
无尘思虑一下,道:“昨日已经商议一番,今日不宜过急。”
齐鸣飞知道无尘心意,恐怕是碍于面子。遂道:“魔妖,仙魔,冷煞及解威、毒魔等人现已不知去向。魔域遭到围攻,这些人恐怕不会甘于寂寞。”
无尘道:“几位魔女功力非凡,若非围困,也极难擒杀。尤以魔妖与魔煞功力最高,而魔妖能够击败少林‘掌尊’,如今之功力恐怕更难预测。此女原为神教圣女,对各派来说,乃是最大威胁。”
齐鸣飞道:“魔神已放出话来,将对此次参与剿魔的各派痛下杀手。除了几大门派,其余各派人心均有些浮动,不知……”
无尘道长忽然展颜一笑,道:“各派人心浮动只因担心而已,同魔门的仇怨已然结下,如何还能化解,若不同气连枝,恐怕更为凶险。”
齐鸣飞道:“盟主高见,属下佩服。”
无尘道:“这几日魔神没有动静,告知各派,定要小心防范。”
“属下遵命。”说罢,齐鸣飞又道:“各派人马尚有两千余,食粮消耗甚大。原来自村民家中劫夺一些,如今早已用毕。此地偏僻,更兼五百余村民已经遭到……这些魔门帮凶已被屠戮,各派不得不到樊城等地筹集。回返途中偶被魔女截杀,死伤虽然不多,但长此以往,人心必乱。”
无尘面露邪异之色,道:“这些村民毗邻魔域而居,想来都是魔门帮凶,各个刁顽不化,竟对剿魔颇有微词。看来,即便不是魔门中人,也是长期受魔门影响,带有很深的魔性。圣使及神老主张剿除村子,切断魔门供养,亦是剿魔所必须。尽管手段有些残酷,却是未尝不可。事急从权,大势所趋。”
齐鸣飞听得一震,道:“慧明大师曾有不同看法,但最后也未劝阻。”
无尘道:“慧明愚痴,不说也罢。”
齐鸣飞道:“盟主若无他事,属下告退。”
“去吧。”无尘说罢,郁郁垂眉,心事重重。不知未来将有何种变数,魔门是否能够如愿剿除。身为剿魔联盟盟主,此次剿魔声势不可谓不大,促成本次行动,也确实费尽了心机。然而目前的结果,却令人有些沮丧。本派声誉重要,自己的声誉也同样重要。无尘暗自思虑一阵儿,不禁愁肠百转。
“唉……”仰天轻叹一声,暗道:“未来,将是无边的血腥,还是清明的江湖?武当派将何去何从,整个江湖又将如何?两宫怎么像是暗藏某些玄机,是否尽出实力?鬼庄是敌是友,此时现身江湖目的何在?”无尘愈想愈烦乱,无奈地颓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