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傍晚时分。
徽州城内,人流穿梭,熙熙攘攘,街上很是热闹。当解威及小雪众女先后与鬼庄“四煞”,少林“掌尊”静玄、神霄宫“火离神老”、神剑昊天、四大空明使“木使”等人,在徽州附近遭遇并激战过后,仅仅过去三四日,江湖便已恢复宁静。此等消息听得过多,似乎都已麻木。
“望山楼”。
酒楼显得有些冷清,并无多少食客。临窗桌子,司徒雪、赵明义与丫鬟小莲正慢慢用饭。司徒雪眼神微带忧郁,静静望着窗外,竟是一语不发。酒菜已经冰凉,却仍齐齐整整,显然,三人并未动过。
许久,司徒雪慢慢转回身,叹息一声:“朱喜文踪影皆无,玩起捉迷藏。”
赵明义道:“奸商,奸商,所言实在不虚,朱喜文真是老奸巨猾。”
“唉……”司徒雪收回目光,轻轻叹息一声,道:“赵师爷所说不错,常言道无奸不商,而朱喜文不但从商,且又无比奸猾,加之身为徽州府通判,官商一体,更是难以……”说到此处,司徒雪已无心再言。
赵明义道:“不知石中玉同朱喜文谈得如何,那日石中玉跟小姐承诺,倘若能与朱喜文谈成,我桃源山庄也能分上一杯羹。只是不知石中玉能否压下价格及运资。此地多山,道路难行,朱喜文却执意陆路运货,不知何故。”
司徒雪苦笑一声,道:“师爷有所不知,朱喜文与此地驻军李守良李总兵过往甚厚,军中有众多车马,闲时多为朱喜文所用。况且,军中用度自有朝廷拨付,不计花费。如此,其所得自是无本买卖,焉能还用水路运货。”
“哦。”赵明义似有所悟,道:“朱喜文真是太能算计。我等在徽州已盘桓数日,连小姐都无法说动,可想而知,还有何人能在朱喜文身上占得一点便宜。恐怕石中玉也是徒劳一场。”
司徒雪道:“作为商人,无不为利益而争,多得一些亦是人之常情。但从商重在稳定与信义。我桃源山庄如今还能在此乱世保持平稳,并非是因为势大财大,而是还能为朱喜文这样的人物所看重。其实,朱喜文也十分清楚,若无桃源山庄及天地盟等几个大户,他无法周转畅通。囤积太多,也不能自用。如今,朱喜文只在等待出手时机而已。我已着人到荆湘去采办,以解燃眉之急。若能维持一段时日,情势必将逆转。对于此地来讲,时日一长自有心急之人,只看谁能熬到最后。说不定……”
“哦……”赵明义恍然大悟,笑道:“还是小姐沉得住气,但小姐为何愁眉不展,是否等得心烦?”
司徒雪轻轻一笑,沉闷之色顿去。道:“我等为何日日在此酒楼用饭,到处闲逛,乃是故作清闲,只给朱喜文看的。倘若在荆湘能采买一些,我等便同朱喜文耗下去,看谁能忍到最后。呵呵,朱喜文这点事儿对山庄来讲,乃是小事一件,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
小莲忽道:“小姐难道是关心江湖及那几个妖女?”
司徒雪叹息一声,道:“小莲说的不错,虽然我已不太关心江湖,但目前江湖如此混乱,实是感到忧心。”
赵明义看看左右,传声道:“小姐为何传信示警给那几个魔女?”
司徒雪轻轻摇头,传音道:“我也不知为何如此,恐怕只是不愿看到……只是感念皇甫小雪赠药之情吧。”
赵明义道:“小姐如此,属下倒觉得很是仗义。如今,魔门之于山庄也不是仇敌。况且,属下看那两位姑娘也并非什么凶神恶煞。尽管杀人无数,却也不失江湖儿女应有的气度。”
司徒雪看了一眼赵明义,悄声道:“师爷见到李潇潇了?”
赵明义道:“属下已将庄主之意告诉李潇潇,不知李潇潇是否将信传给魔门。”
司徒雪犹豫一下,幽幽道:“李潇潇真的脱离了魔门?表面来看,虽然分得很清,但我总是感觉,李潇潇并未离开卢幻天。不然,李潇潇怎会通知魔门?”
赵明义道:“或是顾念旧情,也说不定。”
司徒雪略一思虑,道:“我对江湖各派曾经逐个考究,思索很久。单以李潇潇、石中玉及卢幻天等人来讲,李潇潇若是还念旧情,应该属意石中玉才是。传闻中,李潇潇嫁给卢幻天乃是另有目的,然而婚后不过一年多,李潇潇便投贴明言,与卢幻天一刀两断,脱离干系。当年,石中玉与李潇潇形影不离,江湖上尽人皆知,但两人现在为何形同陌路,真是令人不解。况且,曾有人看到,在武林大会期间,两人曾经谋面,李潇潇对石中玉表现得冷若冰霜,全无一点情分,看情形不似有假。而对卢幻天来讲,李潇潇只是宣称脱离魔门,至于两人私下究竟如何,并无他人知晓。一般而言但凡是人,若对这方无意,便会心属另外一方,若对各方均已无意,必有不得已原因。或许心灰意冷,消极避世,或许已有第三方。但如今,李潇潇两边不靠,仍是孑然一身,既非消极避世,也非另有所属,更看不出有何苦衷。而今,她既能代为传信,说明李潇潇与魔门,即使表面断绝来往,暗中亦是藕断丝连。若再深说,李潇潇言称脱离魔门,乃是掩人耳目而已。”
赵明义边听边点头,感慨道:“小姐言之有理,说得丝丝入扣,条理分明,不怪江湖都称小姐为女诸葛。”说罢,赵明义担心道:“小姐积郁成疾,也是思虑太多所致,还望小姐……”
司徒雪摆手苦笑,道:“说不得是怎么回事,一旦推敲起来便难以停下。越是不解便越想琢磨,一旦想通了,便如释重负,感觉极为清爽。此种苦乐,恐怕少有人知。如今,我虽不太关心江湖,但……唉,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