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那四人究竟是哪个,姓甚名谁?”
燕翠霞道:“死去的两人,一个唤作吴忠良,一个唤作方志刚。张仁失踪,齐德志……”说到此处,燕翠霞不禁停住。
小莹道:“嫂嫂……这几个都是何人。”
燕翠霞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张仁乃是荆襄人士,祖上为药商;齐德志出于河朔,至于身份……据他言说,乃是划界为天,普行施惠,取天财、渡性命。奴家听得糊涂,并未深问。”
小莹惊道:“什么?划界为天,普行施惠,取天财、渡性命?”
燕翠霞细看小莹一眼,觉得有些诧异,道:“奴家不曾记错,齐德志确实说过,奴家记得很清。”
小莹听得一震,道:“嫂嫂,张仁与齐德志两人有何特征?”
燕翠霞道:“至今年久,印象有些模糊。大概记得张仁四五旬左右,生得十分俊逸,最明显处便是右腮长有一颗红痣,甚是惹眼。至于……齐德志……”燕翠霞稍顿,神色似是极为复杂。旋即,又道:“齐德志亦在四五旬左右,身材颀长,九尺有余。面色青白,冷峻清癯。明显处便是右手腕脉,长有一块圆形胎记。”
“什么?胎记?”小莹听罢,不由怔怔出神。
燕翠霞道:“姑娘有何不妥?”
小莹回过神来,道:“后来如何?”
燕翠霞幽幽道:“某一日,四人同时来到烟雨楼,并一同用饭吃酒。想不到,吃了不大工夫,吴忠良与方志刚便伏案吐血,另有七八个莺花姐妹也一同伏案昏死。只片刻工夫,俱都惨死桌下。张仁与齐德志亦是口吐鲜血,但却强撑离去。此案轰动京师,官府查禁几日后,烟雨楼方才重新开张。而奴家……此案因奴家而起,当时既为惊慌。还是甄娘有那心计,在血案刚发生时,便让奴家急急离去。过了几日,官府不再查问,不知甄娘如何找到齐德志,才将奴家送到此地。唉……真是一言难尽!”
“什么?齐德志到过这里?”小莹惊问道。
燕翠霞看一眼严济堂,道:“不瞒姑娘,若非齐德志,奴家怕早便不在人世了。”
小莹问道:“这……齐德志为何不带嫂嫂远走高飞?”
燕翠霞道:“姑娘有所不知,齐德志曾说,身负要事,便急匆匆而去。临行时,他曾言道……”说到此处,燕翠霞神色不安,怯怯地看一眼严济堂,凄婉道:“齐德志言道,若是两年内不来,便让奴家嫁给……嫁给严济堂。奴家苦苦等候,可他这一去,竟是杳无音信。”
小莹暗暗叹息,心潮澎湃。道:“嫂嫂,那张仁身份真能确定?”
燕翠霞道:“奴家亦不知真假,此人虽然俊逸,却是……却是色中恶鬼。若非齐德志小心看护,奴家怕是早被其玷污。但齐德志……唉……”
小莹道:“大嫂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
燕翠霞苦笑,道:“齐德志不单对奴家捧场,另外还有三个花娘。只因奴家卖艺不卖身,他始终未曾得手,这才看重奴家。齐德志挥金如土,自到京师起,在四五个月内,每日花费都在五六千两银子。真如他说‘划界为天,普行施惠,取天之财。’”
严济堂忽道:“娘子原是花娘?”
燕翠霞神色凄然,十分愧疚。道:“妾身多有隐瞒,还望夫君原谅。妾身如此,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唉……”
严母道:“为娘早便看出翠霞不是一般人,只是堂儿固执,为娘也不好拂了你心意。唉……这多年来,翠霞来严家也算辛苦,罢了。”
小莹道:“齐德志再未到此?”
燕翠霞面色一变,迟疑道:“不瞒姑娘,在十二年前,齐德志曾经来过。送来五万两银票后,便急匆匆而去。”严济堂听罢,面现窘状。犹豫道:“不瞒娘子,几月前,齐德志又到过这里。”
燕翠霞怔道:“什么?妾身怎不曾见到齐……”
严济堂看一眼燕翠霞,面上似有厌烦之色,道:“娘子卧病在床,神志不清。齐德志只看了几眼,便匆匆离去。临行时留下两万两银子,说娘子病入膏肓,疾患难医。最后说一句:心神在天,性命在地。”
燕翠霞听罢,塌陷的双目,流下一行泪水,悲戚道:“齐德志还算有些良心,唉……”说罢,问道:“两位姑娘,可否告知名姓?”
梅梅道:“大嫂,非是我等不愿说出名姓,为大哥一家安危起见,大嫂只记得我姓朱,这位姐姐姓齐便可。”
“姑娘也姓齐?”燕翠霞一怔,不由多看小莹几眼。
“呵呵,正是。”
“好,原来是朱姑娘,齐姑娘。”
小莹道:“大哥家中还算殷实,应谨防窃贼。”
严济堂道:“此村偏僻,几乎无人经过这里,再者……”
梅梅接口道:“大哥还有一身功夫,对否?”
严济堂一愣,道:“朱姑娘怎地知道?”
“呵呵,瞎猜。”
严济堂讪笑,道:“姑娘真是神人,一猜便准。”
小莹道:“大哥,嫂嫂,阿婆,我等来此多有打扰,还请包涵。”
燕翠霞忙道:“姑娘太过客气,救命之恩不敢言谢,还望两位姑娘保重。”
“嫂嫂好生调养,告辞。”小莹说罢,同梅梅出了房间。小莹耽搁几日,既有探查贼人身份之意,另外也想知道齐问天与燕小小到底是何关系。所来结果,竟是出人意料,爹爹真与燕小小有关。想不到贼人身份尚未弄清,反倒知晓爹爹一段旧情。既有些遗憾,也感些微落寞。
严济堂送小莹两人出门。待走到无人处,小莹轻声道:“严大哥,本姑娘再嘱咐一句,我等来此切不可说与他人,更不可将我等容貌向外泄露。不然,将有惨祸发生。”
严济堂道:“严某非是多嘴之人,轻姑娘放心。”
“如此便好,妹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