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伙夫,侍弄快一些,前面的客官等得不耐,各位师傅再快一些。”一个身材肥胖,面目白皙,闪着油光的汉子高声叫道。
话音刚落,有一面色黑黑的厨子,一边忙着一边应道:“孙掌柜,小的马上便好。”孙掌柜看了一眼,急忙离开。伙计们见那孙掌柜走后,同时撇了撇嘴。但手下却不敢怠慢,抓紧忙活。
不到一刻,但听门外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随后,孙掌柜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开口骂道:“直娘贼,为何不将菜肴上来?”
瞧见厨子们怪异的神情,孙掌柜正要发火,顺着小二目光看时,不由怔住。藏货间已空空如也,熏制好的牛肉少了大半,烤炉外,八九串鸭子,竟然不翼而飞。孙掌柜愣了片刻,大声叫骂道:“这是何故,牛肉、鸭子都在哪里?一群废物,李小四,到底发生何事?”
李小四身材瘦弱,吓得面色灰白。听到孙掌柜叫喊,不由一震,吃吃地道:“小的适才见牛肉及烤鸭都在,转眼工夫便不见了,恐怕是见鬼了。”
“见鬼?见你大头鬼!适才还在?”
“是。”
“有无其他人来?”
李小四带着哭腔,道:“小的一直在此等候,只是看了几眼张伙夫炒菜,回头一看,熏肉及烤鸭便没了。小的……小的……着实未见何人进来。”
孙掌柜听罢,气得面色通红,神色焦急万分,喝骂道道:“娘的,真是活见鬼了。外面的食客正在催促,看样子怕是来头不小,这如何是好!”
姓张的厨子头也未回,没好气地道:“孙掌柜,熏肉要头日熏制,如今哪里来得及,掌柜急也无用,不如向那客官好生解释一番。”
孙掌柜气道:“解释?怎生解释!那客官一身官服,官气十足,不是皇亲贵胄,便是达官显贵,来头甚大。唉……一个不好,酒楼便要惹来麻烦。”孙掌柜说着,不禁唉声叹气。
张厨师道:“掌柜怎地糊涂,这酒楼是谁家开的。蒋大人之名,在京师哪个不知,谁个不晓。小的以为,凭蒋大人声望与地位,谁敢说个不字。”
孙掌柜听了,急忙四顾,喊道:“住口,勿再言说此事。若被大人知晓,恐怕谁也保不住你。”
张厨师听得一愣,顿觉失言。慌张道:“小的乃是一时口误。”
孙掌柜道:“一般食客倒也无妨,只怕是皇亲国戚。若此,即便蒋大人也不敢轻易招惹。一旦出了麻烦,难道蒋大人会亲自道歉?说来说去,还不是我等遭殃。”
张厨师急忙点头:“孙掌柜说的是,小的该死。”
“算了,赶紧弄菜。”说罢,孙掌柜无奈而去。
王府别院。
幻天仍在打坐。
樊忠悄悄地看过一次,其间,先后有四五个丫鬟,蹑手蹑脚地来到房外,躲在门后小心向内观瞧。见幻天独自端坐,便未打扰。当樊忠再次进来之时,清瘦的脸孔,带着明显的惶恐之色。此时,已从丫鬟的口中,知道这位与公主同来的公子,便是江湖所传那个杀人如麻的魔门教主。想起开门时的情形,不由感到一阵恐惧。
但别院那些丫鬟,却不同于樊忠。女孩儿家喜好窥私,所来目的便是看一看,这个传说中的魔头究竟是何模样,有何过人之处,竟使王府的公主,不顾声誉地位投身魔门。看到幻天后,不禁大失所望,这个魔头原来是一个十分丑陋的黄脸汉子。几个丫鬟们暗中唉声叹息,直道可惜。
忽地。
“花铃,尔等在此作甚?”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叱呵。
几个丫鬟激灵一下,转头看时,不禁吓得面色骤变。原来,晋王爷已到了门前。几个丫鬟急忙跪地,唤作花铃的丫鬟,惙惙地道:“奴婢与桃红等人前来,乃是问公子是否需要糕点,奴婢们刚刚到来。”
“哦,问妥了?”
花铃道:“奴婢见公子正在歇息,尚未问清。”
晋王爷摆手,冷声道:“不必啰嗦,尽管挑些上好糕点,尔等去吧。”说罢,晋王爷虎着脸,举步进了房间。花铃几个急忙起身,快步离去。
“公子可好?”
幻天睁开双眼,并未做声。见晋王爷一脸严肃,平静道:“王爷心事重重,怕是朝中有变吧。”
晋王爷一怔,随即,神色有些沮丧。叹声道:“公子有所不知,父皇年岁已高,多数皇子都有谋夺大宝之意。怎奈父皇对各位皇子并未看好,独对太子的次子即朱允炆另眼相看。近日,父皇将要册封其为皇太孙。”
幻天道:“据梅梅讲,朱允炆年仅十五,如何做得皇上?”
晋王爷道:“本王也曾做此想,但细细思虑下,才知父皇此举极有深意。二十四皇子,大多都有谋位之心。父皇如此,乃是防止各皇子争斗。早在父皇登基初年,便早早下诏立长兄朱标为太子,可谓用心良苦。其实,若按功勋而论,四弟朱棣乃是佼佼者,但父皇并无另立太子之意。”
幻天静静细听,本不欲言语,却忍不住道:“本教对朝廷内事并无兴趣,古往今来,立储之道,历朝历代无不奉行“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当今皇上亦是承继先朝旧体,想来并无不妥,但世袭罔替总该考虑周全。本教来时,听闻朱允炆屡出削藩之语,这对二十几个手握军政大权的藩王而言,无异如芒在背。即便如愿登基,也将动荡不安。若是处置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晋王爷边听边思虑,听罢,道:“本王已近五旬,虽有争夺立储之心,但如今已是昨日花黄,大势已去。既然公子对朝廷如此熟悉,本王也不相瞒。听父皇口气,朱允炆被封皇太孙只在几月之内。如今,本王已无任何奢求,只愿朱允炆登基后,莫要急于削藩,否则……否则天下必将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