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司徒雪神色黯然,若有所思,想不到这天下间的奇珍异宝,功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原来却是魔门的圣药。难道二女的功力是服用了还魂丹的缘故?自己能够迅速康复,功力亦是增长不少,想必是因此之故。
“司徒姑娘,不知考虑如何了?”
司徒雪一怔,随后,宁静道:“本姑娘卧床数月,对江湖琐事已无多大兴趣。不过,本姑娘以为,魔门行事狠辣,杀人如麻,确实有伤天和。”
小婉道:“司徒姑娘如此言说,我等心下稍宽。不论魔门是否有伤天和,只希望司徒姑娘能够放开心神,好生调养身子。”
“谢谢董姑娘,我自会调理。”
小雪暗自思虑,似乎下了决心。旋即,慢慢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精美的蓝色瓷瓶。稍微犹豫一下,郑重道:“司徒姑娘,今日观你气色,仍是灰暗泛青。按理说来,半颗还魂丹足以医好疾患,但因司徒姑娘抑郁成疾,时日较长,或者尚有其他暗疾没有除去,故而未能痊愈。不瞒司徒姑娘,现如今,整个魔门只剩下三颗还魂丹。此瓶之中,乃是相公交与我保管的一颗还魂丹。尚请司徒姑娘收下,尽早驱除疾患。”
司徒雪听了娇躯猛震,惊讶的同时,连忙推拒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我怎敢再收下这奇珍异宝。还请皇甫姑娘留用,以备不测。”
小雪道:“不瞒司徒姑娘,我家相公已快备齐制作还魂丹的所有药材及引子。言说两月之后,便可制作完成。我与二妹早便服食过还魂丹,再行服食,只可医治伤患,对于武功来讲,已是毫无作用。请司徒姑娘不必推迟,身子康复要紧。”
司徒雪又推迟了几次,感动得流下一行清泪,道:“此丹之贵,珍若生命。皇甫姑娘如此慷慨,我……真是感激莫名。此等恩德无以为报,只有替两位祝福平安了。”
小婉轻笑,意味深长地道:“司徒姑娘不必客气,还魂丹可医疾患,起死回生。但只能医伤救命,却难以医治心病。心病无药可治,心结只能自解,全在自己调适。其实,对于天下来讲,本无善恶、对错、正邪,一切皆在本心。言尽于此,还请司徒姑娘斟酌。”
司徒雪道:“常言说,天圆地方。其实,天本无圆,地本无方。方圆乃人心之圆,人心之方。虽说如此,天下倘若无方无圆,何以成世!偌大江湖,倘若无方无圆,无规无矩,岂不混乱一片。”
“呵呵。”小婉与小雪对视一眼,轻笑道:“司徒姑娘心怀天下,令人钦佩。”
小雪听了司徒雪之言,心中颇感无奈,对赠药之举忽生悔意。但事已至此,已然无法挽回,遂接口道:“二妹说得是,司徒姑娘忧国忧民,其心可鉴日月。而今,纵观整个江湖,表面看虽有无数英雄豪杰,却是枉自背负英雄之名,不见几个真正悲天悯人之辈。”
司徒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道二女颂扬自己,不由面露喜色,欣慰道:“两位姑娘言重了,我愧不敢当。古语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我虽心灰意冷,但却无法不替整个江湖着想。感于皇甫姑娘赠药之德,本姑娘尚有一言,两位姑娘尽管身在魔门,但终究不失道义本性。两位还应洁身自好,少造杀孽。”
“呵呵。”小雪轻笑,道:“司徒姑娘不但聪慧绝顶,并且心系江湖,爱憎分明,不愧是名门之女。我等此来甚是唐突,还望司徒姑娘见谅。”
“皇甫姑娘,你我虽然道分两途,但我亦非无情之人。赠药之德,我必铭记在心。倘若日后两位有何急难,我定会报答。”
小雪笑道:“呵呵,司徒姑娘所言差矣。赠你灵药并非为了报答,若为报答,必是有求于司徒姑娘。既然无所求,便不需报答。倘若如此,日后相见,或敌或友,司徒姑娘亦不必放在心上,大可放手而为。”
司徒雪听了一怔,忙道:“皇甫姑娘言重了,受人滴水之恩,必以涌泉相报。恩便是恩,仇便是仇,恩仇不分,何以为人!”
小雪听罢,百感交集,叹息一声后,道:“但凡常人所说恩仇均与自身相关,或者与自身所处的环境有关。既然心中有所爱有所恨,便会有所偏好。利己者誉之,损己者毁之。利己者有恩,损己者为仇。对于自己的恩仇,假若自己承担,尚可理解,若将自己的恩仇喜好扩及到整个江湖,便会形成更大范围的恩仇,甚至掀起更大的血腥。如此,无论何人,无论正邪,凡此种种,都可称为魔。”
司徒雪听了一怔,道:“皇甫姑娘真是高论,难道本姑娘也是个魔不成?”
“呵呵,人人为魔,你我都是。”
“哦?本姑娘是魔?”
小雪正容道:“魔神本一。那些常常标榜自己为正道的人物,其实本身便是魔。有所分别,便有不同的心态,也有不同的行为。有所不同,便有极端的行事方式与手段,或温和,或残酷。”
司徒雪道:“怎见得残酷?”
“司徒姑娘,在没有魔门出现的数十年中,难道江湖之上没有血腥?”
“这……”
司徒雪一时无语,显得有些尴尬。小婉忙道:“大姐,你我到此已经多时。司徒姑娘病体初愈,尚需静心调养。耽搁了司徒姑娘歇息,心里实在不安,不若早些离开吧。”
“二妹说得是。司徒姑娘多多保重,我等告辞!”
司徒雪道:“两位来此,本姑娘理应近些地主之谊,好生招待一番。但考虑各种情形,我也不便久留两位,还请原谅。最后再次感谢赠药之德,容后图报。”
“呵呵。”小雪轻笑,掩饰无奈与不屑,一语双关地道:“司徒姑娘知恩图报,确是仗义之人。再会!”说罢,小雪与小婉转身运气,娇躯只是一晃,便穿出窗口,倏然隐逸在夜色之中。身形快速无比,好似凭空消失一般,看得司徒雪怔怔出神,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