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婉轻笑,接口道:“公主口无遮拦,李大人切勿当真。梅梅只是自在逍遥惯了,不喜感恩图报。李大人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想必能够明白,一个人若是只知感恩图报,心中便会有所顾虑。而那所谓施恩之人,或许本是无心之举。既然是无心之举,无心之德,却要承受一份图报之情。如此,便恐怕不会有轻松快乐。倘若施恩之人是别有用心,刻意而为,那更是毫无恩德可言。如此一来,一方图报,一方承情,报恩之人有了目的,有了负担,施恩之人有了奢求,有了图谋,那又何谈施恩与报恩,无非是交换罢了。正如养儿防老,传宗接代,父母期待子孝,子欲尽孝父母,这都是以孝为交换,都已失去了自然伦常。既然是交换,又何以说成是恩德。以此而论,恩本不必报,孝本不必尽。小女此言,不知李大人以为然否?”
李恒天静静地听着,越听越觉得有些怪异,但却颇受启发。想了想后,开口道:“两位姑娘虽然号称魔女,但在老朽眼中,却是已近道体。有所挂碍,便有所担心,终将落于俗念之中。呵呵,老朽一生为官,看尽人间百态,自视甚高。而今按实说来,却是暗昧透顶。却不料辞官返乡遇到两位后,方知过于浅陋。既然如此,老朽大恩不敢言谢,只希望两位仙子,任意逍遥,快慰人生了。”
小婉听罢,嫣然一笑:“李大人确是高人,小女感佩万端。时辰不早,李大人尽管安歇吧,我等告辞。”
“呵呵,老朽不再客气,两位自行方便。”李大人说罢,便见小婉与梅梅飘然出了正厅。李恒天内心快慰,却也有所担心。暗忖:两个魔女杀了四十余人,且梁公公与孔天德两个,乃是锦衣卫镇抚司的朝廷命官。今日双双葬身此处,将来又当如何呢。
小婉与梅梅出了李府,回到客栈已是午夜时分。
两位刚刚坐下,便听门外响起两轻一重的敲门声。小婉应了一声,毛晋推门而入。低声道:“天女,今日夜间城中乞丐忽然多了起来。另外,有一些不明人物同时来到城内。多方探查之下,仍是不知来人身份。”
小婉沉吟道:“来了众多花子?有何异动?”
毛晋道:“尚未发现有何动静,那些花子只是秘密聚集在城南,隐匿在一座废弃的破庙之中。”
小婉思虑一番,自言自语道:“丐帮所来众多人马究竟为何,难道扬州将有大事发生?”
梅梅笑道:“管他什么丐帮,哦……”刚刚说到此处,梅梅不由沉思。随即,开口道:“丐帮是否是为了被杀的数十个弟子,专门向弟子寻仇而来?”
毛晋道:“公主多虑了,丐帮一般不会参与江湖争斗,恐怕是另有缘由。”
“不是便好,不然,哼!”梅梅冷哼一声,一副愤然之色。
小婉道:“无论丐帮所为何来,我等小心便是。死丫头,听梁公公及孔天德所言,李大人的弟子被杀十几人,好像并不是锦衣卫所为,怕是另有其人。你我送佛送到家,救人救到底,还是尽力替李大人了却灾祸吧。”
“弟子知道,等到明日,弟子便同毛晋等人好生探查一番。”
“如此甚好,赶快歇息吧。”
小婉与梅梅待毛晋走后,正要洗漱歇息,便听房门外传来一阵喘息声。小婉一怔,旋即笑道:“死丫头,还是先行处置一下麻烦吧。”
梅梅笑道:“若是二师娘不感厌烦,便将两个老东西叫到房间吧。”
“死丫头随便。”
梅梅轻声对外说了一声:“两个老东西,快些滚进来。”
但听房门一响,急急忙忙进来两个蓬头垢面,身子包裹得像是粽子的怪人。再看两人,并不是别人,正是“血魔”阚魁与“色魔”朗笑。但见两人面呈猪肝色,嘴唇发紫,身子不停地颤抖着。阚魁那原本庞大的身躯,已经佝偻着,好似瘦了不少。
梅梅端坐在床榻之上,看着两个老魔,戏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两个名震大江南北的乾坤六魔。今日到此,不知有何事啊?”
“色魔”朗笑强自稳定颤抖的身子,牙关得得作响,好似冷到了极点。结结巴巴地道:“公主,本魔……不不……弟子请求……师父……快快……解去禁制,不然……弟子……实在忍……不……住……了……”
梅梅恍然道:“哦,原来如此。不过,我曾言说,半月之内找到本魔煞方可暂时解去禁制。如今好似已经接近一月,看来你们两个还可以撑持一些时日。你们两个去吧,以后再找本魔煞。”
“公主……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请……请公……主……行行好,快些……为我……俩解去……禁制,不然……不然……”朗笑颤抖得再也说不出话来,面上尽是痛苦色。
梅梅诡秘一笑,道:“此时感觉如何,是不是骨软筋麻,浑身无力啊。或者是如蚁蚀骨,万箭穿心啊。若是感到五内俱焚,灼热难当,不消几日便将神形俱灭。嘿嘿嘿……两个老东西,当初以为本魔煞是在说笑?”
“公主……弟子……知道……错了……请你……快些……解去……禁制……我……我……受不了……了……”朗笑说罢,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再不施救,立时便会死去。
梅梅丝毫没有怜悯之意,慢条斯理地道:“两个狗东西,以后是否还要逞强?”
“公主……饶命……弟子……再不敢……如此……了……”朗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总算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梅梅凝注“血魔”阚魁,道:“你这老家伙如何?”
阚魁功力虽然好些,但此时也是强自忍耐。鸠面抽搐,狰狞凄厉。闻言,自牙缝中勉强挤出了几个字:“弟子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