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风忽地感到一丝不祥,急忙随着司徒雪走向铁门。出了铁门,向右一拐乃是一道走廊,过了走廊直向走廊侧面的月亮门行去。脚步声惊动了门内之人,尚未走到近前,侧门便已轻轻启开。门外,站着一个又瘦又矮,脸如风干的橘皮也似的汉子,此人正是聚贤堡外堂堂主钱忠。
此刻,钱忠那张满是皱纹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充满了悲愤之情。眼睛赤红如血,饱含无边的恨意。李万风心中狂震,钱忠的眼神已经明显地昭示了一个不用猜想的事情,那便是出了大事。
李万风顾不得其他,急忙向里面的房屋走去。来到房前,稍微犹豫一下,便毅然跨进屋内。刚刚跨进房门,乍然看到屋内的景象时,李万风登时便愣在当地,神色倏变,脸上骤然浮上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那是恐惧惊骇的表情。李万风直愣愣地看着床榻上,那个已不成人形的汉子,不由心神巨震。
良久,李万风只感到气血上冲,眼睛似要喷出火来。此刻,原来那恐惧惊骇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愤恨、狰狞、暴戾和冷酷。原有的一丝担心与愁闷之色一扫而空。此时看去,已完全不是原来的形态,好似变成了一个魔鬼。
屋内,靠窗的床榻上躺着一个血人。但见此人两只手腕犹如刀切,齐根而断,只剩下光秃秃的手臂。断口处血水已经凝结,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失魂地睁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仍在留着鲜血。
李万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辨认了好久,方才确定眼前之人便是聚贤堡护卫堂堂主钟亮。李万风看清之后,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极力稳定情绪,颤抖着问道:“钟堂主,真的是你吗?”
钟亮仅剩的一只独眼浑浊而无神采,茫然地看着李万风。慢慢地,眼眶之中渐渐盈满了泪水,流露出无可名状的痛苦与悲愤。身子不住地抽搐着,每一次抽搐颤动,眼中的血水便向外流淌一些,使得那张扭曲的面孔更加凄惨恐怖。
钱忠凑到李万风近前,沉重地道:“堡主,据在外围巡逻的庄丁说,他们是在城外城隍庙边上,一丛枯草堆里发现的钟堂主。当时,钟堂主已经奄奄一息,也是庄丁想得仔细,给钟堂主服了‘续魂丹’,才暂时保住了钟堂主的性命。唉,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将他弄成这样!”
李万风长长叹了一口气,问道:“钟堂主,你能听到本堡主说话吗?”
钟亮眼睛睁了一下,拼力地点点头。
“何人将你弄成这样?”
李万风不问还好,说罢,钟亮猛地抽搐起来,那张可怕的面孔扭曲得更加厉害。嘴唇翕动着,好似要表达什么。同时,用那光秃秃的手臂极力地比划。脸色胀得如同猪肝色,喉咙之中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但他比划半天,众人也未猜出到底是何意。
“钱堂主,再给钟堂主服用一粒续魂丹!”
钱忠为难道:“堡主,续魂丹已然不……”
李万风甚感不耐,大声道:“不必啰嗦,尽快取来!”
此刻,李万风心如刀绞,悲愤已极,眼中的怒火似乎比钟亮还要强烈。想到目前难测的情势,不由对钟亮狂吼道:“告诉我,究竟是谁?”
李万风的吼声,将钟亮震得一阵抽搐,使劲挥动手臂比划着。但,无论如何比划,都难以表达真正的意思。憋闷之下,但听哇地一声,泪水夺眶而出。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身子再次抽搐起来。
不一刻,钱忠回转,递过续魂丹,李万风连忙扶起钟亮,将续魂丹纳入钟亮口中。握着钟亮的断肘,李万风强行压制着心头的怒火,悲愤地道:“钟堂主,你只是断了筋脉,虽然武功已废,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钟亮满眼悲愤,怒睁独眼,猛然抬起无手的断臂,指指胸前。李万风急忙问道:“衣服之中可有东西?”
钟亮吃力地点点头,李万风急忙伸入钟亮怀中,摸索了好半天,方才拿出一个带血的信笺。信笺上赫然印着一个暗黄色的月牙图形,展开看时,上书道:“聚贤堡杀我同门,毁我基业,今做惩戒,好自为之。”
“这是什么图形?”李万风莫名其妙,其他几人看后,也是一头雾水。此刻,李万风已经陷入混乱之中,魔教送来两道信笺,此刻又接到另一种警示书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月牙图形……难道是日月……明教?李万风苦思,却仍是毫无头绪。遂急忙命人救治钟亮,反身出了屋子。
钱忠刚要离去,见司徒雪正仔细地看着那封信笺,怔怔出神。须臾,司徒雪自言自语道:“日月……明……明教……哦,不对,明教旗帜乃是圆形……这是何种标志?月牙……月牙……暗黄色,暗黄色……古月……古月门!”
但听司徒雪一声娇呼,将钱忠吓了一跳,忙道:“司徒姑娘,什么古月门?”
司徒雪面色凝重,急道:“本姑娘有事,即刻便走。这月牙图形代表的是一个极其古老而神秘的门派,唤作古月门。这个门派已经传承五六百年,原与魔门同宗同源,且是魔教的一个分支,不知为何在此现身。你速去禀告李堡主,魔门已经现踪,但却不知其虚实,请堡主务要小心防范,本姑娘告辞。”说罢,不待钱忠答话,急忙飘身而去。
当李万风听到古月门三字之时,仍是一头雾水。盖因江湖上对古月门知之甚少,整个江湖,恐怕也没几个人知道。古月门三字,在武林典籍之中,并无多少记载,李万风不知也不奇怪。
一日之间,不利的消息接二连三,弄得李万风如坐针毡,烦乱不已。正在愁闷之际,管家童锡才跑来,禀告道:“堡主,几大门派来了一些人,正在大厅等候,说是有要事与堡主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