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婉一怔,没有想到幻天会问这个问题,思虑一番后,道:“适才公子与公主言谈之际,本姑娘也在暗暗思虑。公子曾言,除非本姑娘以死保证公子门中秘密,或者是成为魔门中人,才可以确保生命无虞。本姑娘并非畏惧生死,只是一时难以适应这突来的变化。”
幻天面色一暗,道:“哦,那董姑娘是不愿意去了?”
董小婉一惊,心中浮想联翩,此时此刻,她也难以判断是否应该跟随幻天而去。隐隐中,她感到与幻天相处越来越难以割舍,她无数次暗自问自己应该怎么办,几次都想到默默地离开幻天,但都是在将要起身的刹那,被一种若有若无、若隐若现、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所左右,停止了离开的脚步。
此刻,她的内心错杂酸楚,离开就意味着同幻天永久分离,或许下次见面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她无法想象与幻天为敌的景象,从内心来讲,也不是她心中所愿。很长时间以来,她都在思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幻天所代表的魔门,究竟是一个门派,与各大门派到底有什么仇恨,能否化解这种仇恨。
江湖到底是什么,原本清晰的思维,在与幻天接触中,好似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甚至逐步变成了一片混沌。她想象不到在自己的观念之外,居然还有这种令人无法说清,无法阐述,甚至是只能意会的意境。
“难道董姑娘真的要离开了?”幻天语气冰冷地道。
董小宛一震,幻天的眼神直透心脉,令人寒战。但这种眼神并不是恶毒,也不是残忍,而像是穿心的利剑,使人无所遁形。董小宛矛盾重重,到了真正抉择的时刻,都有患得患失的情况。
看着幻天越来月柔和的目光,董小宛不知怎地,心中忽然泛起一种久违的激荡,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气势,既有爱恋,也有敬畏,更有一种令人臣服的威严。良久,董小宛方才期期艾艾地道:“既然公子如此言说,本姑娘又有何惧,随公子前去就是,看看魔门到底是何模样!”
幻天心神一松,轻笑一声,继而凝重道:“娘子若是真的决定,便应当知道,魔门这一条道路,或许就是一条万劫不复之路,一旦迈出,将极难收回脚步。本教特例给你一条生路,望你三思而行。”
董小婉听罢,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勇气,这是一种视死如归,凛然无惧的勇气。其实,她此刻心中也并未分清自己到底该走向哪里,只是感觉冥冥中有一种强烈的召唤,驱动着自己无所畏惧地踏向一条崭新而危险的道路。
董小婉看着正在凝视自己的幻天,芳心不由轻颤,虽然口中说出不惧,但仍是顾虑重重,暗道:这是自己可以信赖的男人吗?慢慢地,董小婉娇面之上逐渐泛起一股凛然之色,一字一顿地道:“本姑娘心意已决,公子不必多心,若是本姑娘有违魔门门规,公子不必怜香惜玉,自可随意处置。”
“哈哈哈……”幻天一阵大笑,道:“想不到娘子心意如此,本教原来还有些担心,不想娘子心性却是这般坚毅。既然娘子铁心前往,本魔还有何话说,过几日便动身。”
董小婉面色一沉,道:“公子,以后别在本姑娘面前自称本魔,我还不大习惯,听着有些别扭,感觉不是很舒服。”
幻天笑道:“娘子所言,相公自当谨记。不过,娘子也太过着相!你应该知道,人世间的一切称谓其实都是幻象。名也,利也,色也均乃性空,若是内心平和,空静无物,如何称谓又何足道哉。”
董小婉道:“公子所言不无道理,本姑娘自是佩服。虽然公子说的在理,但本姑娘却只是凡人一个,眼中处处皆是实相,超不得脱,空不得静。日日听闻什么魔魔魔的,心中不安,还请公子原谅!”
幻天轻笑:“既然娘子如此说,相公再不以本魔自称,你看可好?”说着,不由凑上脸去,侧耳欲听董小婉回答。
董小婉向旁一躲,嗔怪道:“不得轻薄本姑娘!以后,别再一口一个娘子地叫着,本姑娘并未答应于你!”
幻天笑了,笑得有些赖皮,道:“本教有种预感,娘子早晚是本教的娘子。呵呵,我从你心底深处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这种情绪,只有在因缘而起的双方之间才能感觉得到,才能确切地觉察到!不知娘子心中是否也有这种感觉,或是心意已经有所指向呢?”
“去!”董小婉有些羞涩,觉得幻天的言语似乎说到了心里。腼腆道:“公子脸皮之厚,世间少有,难道本姑娘心中所思所想公子也能知晓……”刚刚说到这,董小婉不由住口,猛然想起幻天那神鬼莫测的摄魂大法,心神一震,惊讶道:“公子使用了摄魂大法?”
幻天收起笑容,凝视着董小婉,郑重地道:“娘子,真挚的情感随心而动,需要用心去感受和体悟。那是一种自然的流露,任何刻意的安排或是带有功利性、目的性的行为,皆不能称为真正的感情。这种情感,说不出道不明,它只在两人的心里,那是心魂的交流,那是心灵的跳动。这才叫做真正的情感,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