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谁敢在天子脚下欺辱皇亲呢,真是不要命了。”
宁国生冲进二楼,不管三七二十一,揪着丞相的衣领就是两拳下去,没等旁人插上话,又自顾自地说:“便是皇兄要责怪我的乖儿,也得看我愿意不愿意,你个草民太放肆了!”
说着他下手又是一顿狠揍,把丞相的一张脸打的五颜六色,饶是亲娘都认不出来。
旁边的人自然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不知道谁大着胆子说了一句,“殴打朝廷命官,成何体统。”
可宁国生却只当没听见一般,一脚把丞相踢下楼梯,也不管丞相一干人鬼哭狼嚎,指着他们一脸嫌弃,“滚远点儿,叫本王看了,没得恶心。”
这暴力,这不问青红皂白,简直是三国少有的恶霸,众人心有余悸,就是皇上来了,也少不得要讲一两句理,辩个谁是谁非吧,可这端王爷真是不按道理出牌,揪住就打,也不管谁对谁错,只要惹我不高兴,千错万错都是你错。
不过,众人还是要说一句,这戏,看的爽!
就在大家以为这场大快人心的戏就这么疾风暴雨要落幕的时候,元非不咸不淡一句话,又让场面陷入了不可预期的发展。
“三叔,这老头儿骂我野种没得家教,有娘生没爹养呢,也不知道他这是咒谁死呢。”
南宫敬哲听了立马就变了脸色,论谁不知道都行,可这丞相,明明是因为他的好女儿,害得皇家嫡子十年下落不明,现在又因为那个女人,元非无法归入嫡脉,他倒好,这里大喇喇说元非没爹养,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丞相,今日这事儿,我劝你还是快些去向皇上请罪的好,否则我二哥再有什么想法,怕你没命面圣。”
“敢诅咒皇亲,这草民的胆子忒大,阿哲,以我看还是砍了得好,一了百了。”宁国生自始至终不认自己打的人是丞相,一口一个草民,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说着就要拔佩剑,两个人一唱一和,吓得丞相家人抬着奄奄一息的丞相一溜烟儿没了踪影。
众人这才散去,南宫敬哲见人散了,收了兵,和宁国生一起上了二楼,去看元非有没有受伤。一看他生龙活虎,还护着两个姑娘,心里顿时说不出来的滋味,感叹血脉神奇,元非这没理搅三分的霸道性子和明锐一模一样。
“乖儿子,吓死爹啦,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叫我怎么活呢,乖乖,给爹看看,有没有伤到。”
南宫敬哲看宁国生一脸紧张,在心里直翻白眼,你这儿子和你一样一样的,怎么能吃亏。“好了,闹够了也该回家了,你们父子两个今日又搞得什么把戏。”
一番话说得宁国生想起了缘由,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哎呀,儿子,你不说一声就不见了,害得我好担心,逼着你三叔叔今晚陪着我把花街柳巷翻了个遍,现在快跟爹爹回去吧,不要生气啦,都是爹爹不好。”
“给这姑娘赎身入个良籍我就回去。”
“啧。”南宫敬哲在边儿上叹了口气,怎么都是不太认可的样子。
宁国生也有后怕,这姑奶奶真娶个女的,那怎么了的!于是赔笑道,“乖,你还太小,咱现在不想这事儿啊。”
“我呸,你们想到哪里去了,谁说我要娶了!”元非真是被气死了,宁国生装什么糊涂呢,她一女的,怎么会娶老婆!
元非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宁国生便一把赖上了南宫敬哲,谁让他管户口呢,这事儿不赖他赖谁。
南宫敬哲简直没办法,在魔头二哥的强行“陪同”下,只能先回去批了教籍转良,又命人快马加鞭送来艺坊,让元非赎人。
元非在软榻上享受着可爱姑娘的服务,想起今日“作恶多端”,简直爽歪歪,丝毫没有介意刚刚还和自己吵架的邻桌的怪客人们仍然稳坐如山。
“喂,谢谢你了,刚刚。”刚刚还骂她土包子的“小公子”现在反而主动过来道谢,元非不禁愣了愣,想起自己刚刚骂人家丑八怪,突然间也羞涩起来,在外人看来,倒有些小儿女的作态。
“不用谢。”元非说完,看着那小公子要走,下意识地拉住人家的手,扭扭捏捏地说,“其实,你一点也不丑,嗯,还有点好看,我是说……哎呀,就是好看。”
有时候道歉来的特别不容易,特别是你好不容易有点点愧疚,刚刚起了个头,就被隔壁的大人们无情地嘲笑了。
听着隔壁低低地笑声,小姑娘也尴尬了,抽回手,娇骂了句:“坏”转头跑了回去,坐下也不看元非。元非讪讪地收回了手,正尴尬间,南宫将军府的人到了,送来了公文,可算是救了元非一命,尴尬死大概是世界上最难受的死法了。
于是她匆匆忙忙带着阿红几乎是夺门而去,屋子里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可转瞬间哄堂大笑。
“父皇,皇兄,凤叔叔你们还笑,再笑景慧就不理你们了!哼。”
“好好好,父皇不笑你,哈哈哈,哈哈吾家有女初长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屋子里的笑声不断,元非在暗地里神色不清,君乐余光瞥见她嘴似弯钩,想来是心情不差,捏了捏手里的密报,也笑的舒展。
谁能料到这四个人一瞬间的大意,就被元非抓到了,易容不错,但以后可不能指着人家鼻子骂,袖子抬得太高,伪装就不完美了。
“三瓣金勾桃花,这西秦倒是有些意思,皇帝还在这里父慈子孝,怎不见对别人好一点儿呢。”元非手心张开,画着图样的纸片就变成了细碎的粉末随风飘散,君乐侧了侧身子,也跟着元非笑了,两个人一大一小笑的诡异,好似狼狈一般。
“想来是气数不久了,雨修那日还说,西秦白白耗着命数,倒不如送于我们做些大事。明锐公主早些年与西秦有婚约,这明锐不在了,两家总还是要有姻亲的,就不知道这次是皇太子求淑女,还是公主求良人呢。”
君乐声音比平时要兴奋地多,“亦或者,两者都有,真是正中下怀呢。”
他在一群浑人里久了,是越来越能算计,总算不担心他一个人出去会被黑店卖了,元非如此想到,更加想笑。
“三国比才,真是件好事情呢。”
月色渐晴,夜渐渐深了,可人人各有心事算计,终究辜负了这皎洁月光下安宁的花色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