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苍水压低了声音,道:“我是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宋潇潇满心怀疑,问道:“什么事?”
“你知道青川的玄阴大法藏于何处?”
宋潇潇沉默片刻,摇头:“我并不知。”
于苍水知道宋潇潇的顾忌,为了让她安心便继续说道:“你听着,若是想要见你的孩子,就必须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明白吗?”
“此话何意?”
“你也清楚,青川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都是因为练了玄阴大法,若是再任由他如此下去,恐怕你一辈子都要被囚禁在这里。”
宋潇潇听罢,对于苍水的来意明白了几分,便试探道:“你想怎么做?”
于苍水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为今之计,只有毁了玄阴大法,废了他的武功!”
宋潇潇柳眉狠狠蹙起,对于苍水的话感到不可置信。
但如今,只有这个办法。想要见到孩子,她还是要依靠于苍水。
想到这里。她双膝一弯便跪在了于苍水的面前。
“于师伯,我只求你,助我出去!我不想一辈子被关在这里,我想我的孩子,于师伯,我知道如今只有你可以帮我,邱青川他如此恨我,怎么会善待我的孩子?于师伯,我求你,只要你助我出去,见到我的孩子,我什么都答应你!”
于苍水立即扶起跪在他面前的宋潇潇,信誓旦旦:“放心,我们都是为了青川,只要这件事情成功,不光是对你,对青川,甚至对整个武林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宋潇潇郑重的点点头。说道:“我之前知道玄阴大法他放在哪里,只是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变位置,于师伯,你万事要小心,毕竟邱青川现在不同以往了!”
于苍水说道:“我会小心,这样做,也算对得起铁英师兄的在天之灵吧。”
临近傍晚之时,代元以叙旧喝酒为由引开了邱青川,由于苍水动手。
昆山派的山巅凉亭内,桌上已经摆好几碟小菜,和一壶温好的酒。
邱青川看着正替他倒酒的代元,眼中有几分探究。
“今日代师伯怎么会有如此雅兴请我喝酒?”
代元笑了笑:“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今日好不容易空闲,我们叔侄两个自然要好好叙叙旧。”
邱青川轻笑一声:“上回对师伯言语多有不逊,还请二位师伯见谅。”
“不碍事。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亦是我们一手扶持,我们之间早就如同亲生父子,有哪个父亲是真的要和孩子计较的呢?”代元慈爱一笑,脑海中又浮现出邱青川从小到大的一些往事,邱青川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生活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是啊,”邱青川一声叹息,握住温热的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液体,不经意的看着远处的连绵不绝的群山,“小的时候,爹是武林盟主,没有多少时间管我,娘也早早的就病死了,是你和于师伯一直陪在我身边,教我武功,教我如何做人,你们的恩情,我没齿难忘。”说这话的时候,邱青川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感怀敬佩之情。
代元听到这番话,原本决定要废了邱青川的那个决定开始隐隐动摇。
他们真的该那样做吗?一旦废了他的武功,从今以后他将会是一个废人。
代元心里在矛盾,毕竟邱青川是他看着长大的,可是如今他迷途未返,他们也有责任。可是一旦废了他的武功,他一定不会接受!届时势必会与他们决裂!
不管如何进退,如今的事态,结果注定都是错的!
邱青川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或许是他背负了太多,奢求的太多。只要一切回到从前,什么后果他愿意替他承担!
青川,莫要怪我。以后,师伯会为你挡下一切风雨!
代元表面平静,心里实则波澜翻涌。
邱青川就坐在他的对面,一言不发的望着他,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喜是忧,是哀或愁。
“青川,来,我们叔侄二人,共饮此杯!”代元执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端到半空,等着邱青川与他相敬。
不过,邱青川却没有任何动作。
代元举在半空的手显得有些尴尬,邱青川的目光看的他越发心虚起来。
“代师伯,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吗?”
此言一出,代元的心猛然一跳。
他睁大了双眼,怔怔的望着面如死水的邱青川。
“你们想要废了我,然后看着我任人宰割是么?”淡淡的话语从邱青川的嘴里轻轻吐出来,一字一句,令代元的心越发不安。
“青川……”代元想要解释什么,可发现自己此时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
或许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决定有愧于他。
邱青川缓缓从坐垫上站起来,平静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丝异样。
就在那一刹那,邱青川的手中就出现了他那把随身佩戴锋利的宝剑,架在了代元的脖颈之侧。
代元端着酒杯的动作仍旧僵在那里,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愤怒的邱青川。
“代师伯,我没有想到,你们竟然会怀揣这样的心思!”
“青川,你听我说……”代元丝毫不惧邱青川架在他脖颈之侧的剑,急忙解释:“我和你于师伯商量了许久,我们是为你好,玄阴大法并非什么好东西,你已经走火入魔,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与以前根本已经判若两人,青川,我和你于师伯都不想看到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啊!”
“够了!”邱青川低声怒吼,脸上是扭曲的痛恨,“你们以为,若是废了我,我就会过的安稳吗?!这世间向来弱肉强食,这点你比我清楚!呵,我曾经说过,若是你们成为了我邱青川的敌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青川!”代元痛心疾首,他没有想到自己一向疼爱的孩子会变成如今这一个样子,“废了你的武功,你就可以脱离魔性,至于武功,可以慢慢再来,只要你可以回头,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会一力承担!不管发生什么。我们绝对不会让别人可以威胁到你——”
“你们以为,我还可以回头吗?这世间强者生存,倘若你们真的废了我,你们以为,仅凭你们的能力,可以支撑整个局面吗?若是我什么也不是,你们真的以为我可以在江湖武林活多久?代师伯,你们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了!”邱青川冷冷的打断代元的话,手中的剑欺近了几分,代元的脖子出现了一道微微的血痕。
“青川,不管如何,我都要对得起你爹,倘若你爹还在,必定不忍心看到你如今这番模样!”
邱青川冷哼了一声,“你们说的到好听,说是为了我,其实是怕有天东窗事发,连累了你们,以及整个昆山派的名誉吧!你们太小看我邱青川了,只有成为天下间最强的人,才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代师伯,你们是真的糊涂了。如今,你们还是担心担心自己!”
看到邱青川冰冷绝情的眼神,代元知道他已经在这条路上愈走愈远。
“代师伯不如现在随我回去,看看于师伯的妙计进展的如何?还是已经被我的手下擒拿住?”邱青川扬起一丝不屑的笑容。
他喜欢这种感觉。将别人一切握在手心里的感觉。
代元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你把你于师伯如何了?!”
“你随我回去不就知道了?”邱青川敛尽了笑容,将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一收,不再理会代元便踏出凉亭。
代元紧随其后,看着邱青川的背影,这个以往他们视为骄傲,谦卑有礼的孩子,如今却变得这么陌生。
邱青川房间内,一派混乱不堪,地上横陈几句昆山派弟子的尸首。
翻到在地的圆桌旁,于苍水倚靠在那里,他的身上有几道被刀剑划过的痕迹,鲜血渗透了他的衣衫,他不断喘气,手里正紧紧攥着那本玄阴大法,上面已经染了几缕血迹,在陈旧的封面上就像冬日里盛开的红梅。
而对面,靠在床边的那个婢女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身上没有刀伤,但她却受了极重的内伤,半天都起不来。
她紧紧攥着手里那把短刃,似乎还想向于苍水杀来,奈何却动不得半分。
于苍水在疼痛之余,心里也感到几分庆幸,看到那个婢女妄想挣扎,心里不禁得意几分,那几掌他是用了十成的功力,恐怕此刻这个女的经脉已经被他震碎大半了!
于苍水不再作任何停顿,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桌子的力量爬了起来,将散落在地面的蜡烛捡了起来。
就凭这些半路冒出来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来看,这件事情邱青川八成已经知道了!
那个爬不起来的婢女看着于苍水点燃了蜡烛,自己却前进步的半分,一下子急血攻心,吐出一口鲜血,便昏迷了过去。
于苍水只细细看了眼玄阴大法,这本东西,本就不应该继续留在世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