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段亦阳回来之后,他从来没有对童越大声喊叫过,于他,他太珍惜失而复得,尤其是能跟童越再在一起,他是极为渴望的。
两年前,当他坠入大海的那一刻,他心里想的是,他如果死了,童越该怎么办,他放不下她,他不想死,他想多陪童越几年,他跟童越之间的磨难太多,几乎把他平生的运气都用完了,他想过自己会死,甚至想过自己死的场面,有太多次。
可是当他真的出事的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做了再周全的打算,哪怕有再精密的安排,哪怕他知道,这一辈子就算他死了,童越都能活得好好的。
可是,他还是担心,他还是害怕,如果没有他,童越该有多难过,如果没有他,童越一个人该怎么活,后来他回来了,历尽九死一生他回来了,回到了郦城,见到了童越。
那一瞬间,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跟她永永远远都不要再分开,他喜欢这个人,比两年前更深,更浓的喜欢,他想执她之手,与她偕老,再没有别的想法。
他就是这么喜欢她,回来之后,竭尽权力讨好她,让她开心,想弥补这两年给童越带来的伤,因为他知道,这两年,他痛,童越比他更痛。
如果不是叶锋,说不定童越真的疯了,被他的死逼疯的,这两年,他虽然知道童越的事情不多,可是也知道童越在一天一天的成长,在帮他守着天阳国际的开发,等他回来。
明知道那可能是一场幻梦,她却执着的守着,就怕他有一天,会突然回来,而曾经的那些东西却不见了一样,她是如此害怕,却又不肯放过自己,****夜夜。
段亦阳曾经发过誓,绝对不跟童越吵架,不让她伤心,不让她难过,因为他喜欢这个女人,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曾经爱他入骨,曾经视他如命。
可是今天,他却违约了,在吼出那些伤人的话之后,他有一瞬间是后悔了,因为她看到了童越眼底的受伤,他不忍心,觉得疼,想伸手抓住她,告诉她,不要跟自己生气,刚刚他是混蛋了,他心里其实还是爱她的,只有她一个人的。
他只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童心其实是自己的亲弟弟,他不是不爱童心,只是对于这种关系的转变,他有点儿接受无能,他宁愿童心是童越的弟弟,他会用尽所有对他好,他生病,他会帮忙,他住院,他会去照看,可是他接受不了童心其实是自己弟弟的事实。
童越是有点儿受伤,她知道段亦阳的心结,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以为段亦阳已经放下了,可是今天他吼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知道,他其实并没有放下,他心里还是有那些曾经的伤痛,迟迟不肯放下,他心里还是忘不了那些曾经的往事,带给自己的伤痕。
她轻叹了一口气,拉着段亦阳坐了下来,他站起来,她需要仰视。这让童越觉得两个人没有站在同一个起点对话,这会让童越觉得她需要仰视段亦阳,而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被段亦阳在自信之上压了一头,她今天是要说服段亦阳的,而不是被他打垮!
所以她将段亦阳拉下来,替他倒了一杯清茶,然后说道:“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说!”
段亦阳已经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他有些懊恼,也有一些自责,所以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缓和了很多:“小越,我知道,你其实想说什么!”
“那你说,我打算说什么!”童越倒是笑了笑,好脾气的问道,她知道段亦阳的心结,可是她今天必须要把段亦阳的心结解开,不然他一辈子这么痛苦怎么办。
再说了,孟萧可是下了死命令了,必须把童心的身世交待清楚,段听琛已经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就等着段亦阳一个人知晓了。
其实大家也是想看段亦阳的表态,因为这件事情对段亦阳伤害太大,所以一直到了现在,都没人敢跟他说这件事情,段听琛理亏,更不可能说这件事情。
孟萧是童心的养母,又是孟甜的姐姐,更不可能对他说这个,所以想来想去,还是童越最合适,其实刚开始童越的心情是拒绝的,毕竟她一直以为童心是自已的弟弟,她都养了十几年了,心理上,感情上,都接受不了,毕竟自己的弟弟一旦变成了别人的,那种忧伤不是旁人所能体会的,所以她也一直很纠结啊,好不好!
可是段听琛一天到晚的跟自己打电话,只要段亦阳去上班,他立马会从医院回来,跟自己求着这件事情,段听琛可是自己的公公,她能不能答应呢。
这事搁在童越心里几天,都快成忧郁症了,再加上是周末,段亦阳在家哄小公主,有小公主有,段亦阳的心情可是倍儿好,说啥都不怕,所以童越才壮了胆子跟他说这件事情,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他的雷心,让他雷霆大发了。
段亦阳突然有点儿哑口无声了,对上童越探寻的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所以他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语速极快,但是语气却极为肯定,仿佛谁也不能改变他的任何想法一样,他就是一个固执的主儿:“不管你打算说什么,用什么理由说服我,我都不会同意的,小越,现在童心在童家很好,他是你弟弟,我会对他好,比对自己的乔唯都好!”
还好乔唯不在这儿,说不定又得吃醋了,童越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这么说道,语气一副为他考虑的样子,但是样子却分豪不让。
如果今天办不成这件事儿,她金字招牌不是砸了,所以她豪不妥协,语气极坚定:“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心心,可是心心成了你弟弟你不同样也会喜欢他,阿阳,你钻牛角尖儿了!”
段亦阳知道,童越说的是对的,他确实钻牛角尖了,可是他真的接受无能啊,只要童心不是他亲弟弟,怎么样都行,他都愿意,对他好也是心甘情愿的。
但是一旦转换了身份,成了自己亲弟弟,他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儿不舒服,所以他还是接受无能啊,拒绝的姿态说道:“我是钻牛角尖了,小越,咱不让童心姓段好不好,我会对他好,真的,我当这件事儿没发生过,你也当没发生过!”
“你怎么越来越幼稚了!”童越哭笑不得的说道,她有时候在想,段亦阳脑子里是不是有个坑,所以有时候说的话才会那么坑爹,让人无语:“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你让我瞒着,我瞒谁啊,心心现在在医院里,我想趁着这个时间给你说一下,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行,你不接受我弟弟,到时候我带着小公主离家出走去!”
没办法,最后只能使撒手锏了,童越知道,她本来不想这么说,可是段亦阳这样,她没办法不说,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马上童心要出院了,他得给自己多长时间啊。
“你敢!”段亦阳吼了出来,一想到童越带小公主离家出走,那简直是要自己的命啊,他登时紧张起来:“小越,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他妥协了,可是他还是接受无能,真的接受不了,无论怎么给自己灌**汤,还是不行,段亦阳知道自己的心结太严重了,他也想解开,可是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啊。
“除了这个,我别的没什么让你答应的!”童越悠悠的回答,看着段亦阳一副想发脾气,却又拼命忍住,又对自己特别无可奈何的样子,她真心想笑,可得憋住,不然前功尽弃了啊!
段亦阳无语了,真心觉得童越就是故意的,故意跟他作对的,索性不理她,去看自己的小公主,可哪知他身子还没有动,童越已经抱住了他的腰身。
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埋怨:“阿阳,真的不可以吗,你忍心让我一直这么难过,这么悲伤吗,阿阳,我求求你了,你就点个头,让心心进段家门吧!”
“段听琛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了,你为了他要这么坑我!”最终,段亦阳忍无可忍的说了一句,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童越的态度就变了这么多,童心是她弟弟多好啊,不用放在他名下让他这么糟心了,他有一个乔唯已经够他郁闷的了,现在又有一个弟弟,真坑!
童越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段亦阳说了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段亦阳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了,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小越,咱能不能不谈这个事儿了,咱们考虑一下,小公主要满月了,要怎么给她过满月宴?”
童越不理她,推开他,径直上了床,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你自己看着办吧!”
段亦阳看着童越上了床之后,扯上被子,呼呼大睡,这个过程中,她都没有看自己一眼,段亦阳知错就改,赶紧走过去,扯了扯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轻轻的:“小越,我错了,我再也不说这些话了,你能不能跟我说话!”
“你不是嫌我很烦,我知道,生了孩子之后,我就丑了,没那些漂亮的女孩子好看了,你段大总裁是有钱人,赶紧去找年轻点的吧,我会带着心心和孩子们,离开这里!”童越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来,一副我很火大,你不要惹我的样子。
段亦阳彻底无语了,可是让他接受,真的不行啊:“小越,咱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不能!”童越给的答案很肯定,最终,段亦阳还是出去了,可是因为这事儿,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对段亦阳打起了冷战,尤其是小公主,段亦阳每次回来之后,都说小公主不在,回段家主宅了,他去了段家主宅,结果还是没碰到人,说是又回乡下了。
如此折腾了段亦阳几次,他见不到自己小公主,彻底无语了,再加上,童越不理他,他好心塞,最后还是段听琛拉着儿子去了书房,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总而言之,那天晚上聊了很久,很久,直到最后,段亦阳点头答应,承认童心是自己的弟弟了。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童越知道了这件事情,段亦阳又亲自哄了她很久,童越最后就勉为其难同意原谅他了,不过段亦阳还在考验期,想见女儿,还要等着。
段亦阳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死,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当你的软肋在别人手上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得罪对方,尤其是这个叫童越的女人。
儿子女儿满月宴当天,确实来了不少人,段亦阳抱着女儿到处得瑟,恨不得跟天下人说自己有女儿了,倒是儿子,今天晚上晚宴开始,就没有见段亦阳抱一下。
众人心里想,这莫不是传说中的重女轻男?可是郦城的传统一向比较偏重儿子,段总倒是跟人相反了,于是不由有人打趣问道,段总是不是只喜欢女儿,不喜欢儿子啊。
段亦阳看着一旁站着的多多和心心,想着不能让两个孩子以为他不喜欢他们了,于是很不诚实的回答道:“没有啊,儿子女儿对我来说,都一样,都是我的孩子,哪有不疼的道理!”
有不识相的人问道:“可是段总,整个晚上,我只看见你抱女儿,没见你抱过儿子!”
多多和心心在旁边附和的点头,搞得段亦阳很丢脸,但还是厚脸皮的说道:“没办法,女儿长得漂亮一点儿,像她妈,儿子像我,一点都不帅!”
“段总又在谦虚了!”旁人听他说,都这么说道,段亦阳很谦虚的接受众人的称赞,而这个时候,突然门外响起一阵骚动,像是某个神秘的大人物来了。
段亦阳不经意的一抬头,就看到了款款而入的文濯,说真的,有段时间没见文濯了,他清减了不少,可是气质一直是温润的,再加上穿着打扮,可谓风度翩翩。
他看着童越走向文濯,觉得自己的牙根,突然那么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