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各自谋划着自己的,在众人的视线都围着太子府转的时候,琴明轩出发了。
名义上是打着游学的旗号,趁着年前出去历练一番,只不过,这次是走水路。
虽然看似不寻常,可外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虽说现在是冬季,水面早就结冰,可每十日都有专门破冰的船只疏通水面,为商船提供便利,而琴明轩也是跟着商船出去的。
这在冬季很常见,冬季客船基本上都停运了,偶尔有一两个游客便跟着商船一起走,费用或许比平常高一些,可急着回家,或者急着出门办事的,也会选择水路。
琴明轩是一个人上船的,甚至连行李都十分简单,就是一个包裹。暗处盯梢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回去给各自的主子汇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县主府。
难得一个艳阳天,虽然冬季的阳光没什么温度,可午后睡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也是件惬意的事,前提是……
琴琬哀怨地看了一眼对面,手舞足蹈,说得口沫横飞的章钰熙,心里感慨:什么时候,这个小家伙的个子就窜这么高了?
试着比了比,琴琬郁闷地撇嘴。
都快赶上她了,十岁的孩子,有必要长这么快吗?
仔细想想,章逸晔的个子就很高,虽然看上去单薄,可比大哥和萧景行都高一点,嗯,就那么一丢丢,也不是很多。
果然是亲兄弟。
“琬姐姐?”章钰熙自说自话了半天,见琴琬盯着自己不说话,终于弱弱地问了一句。
琴琬笑了,“我都知道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你至于兴奋成这样吗?”
“那是当然,”章钰熙鼻孔朝天地说道,“这段时间章睿舜太低调,好多皇兄都找不到他的把柄,这下好了,他自己把把柄送上来了。”
从章钰熙直呼章睿舜的名字来看,两人的关系确实不好。
“不过是个孩子,真要较真了,就是你们这些做皇叔的斤斤计较了,孩子是无辜的,他又不能选择自己出生的模样……”
“所以是琴明月自己作死,”章钰熙嗤之以鼻地说道,“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为弄死苏梦之肚子里那个,她就可以母凭子贵了,呵,也不想想,和苏梦之吃了同样的东西,她逃得了?”
琴琬不认同地笑了。
其实琴明月是很自信的,又有药婆子在,她有恃无恐,只是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算漏了一个。
不过,事情进展得太顺利,琴琬不得不多了个心思,太子府还有别的不安定的因素,而且,似乎是与琴明月对立的。
来不及细想,章钰熙又说道:“这下好了,两败俱伤,有得玩了。”
琴琬轻笑,琴明月是心急了。
她完全不用去做什么母凭子贵的事,她本就是太子妃,谁能比得过她?
奈何半路杀出个云挽歌。
云挽歌的出现让琴明月察觉到了危机,所以才急吼吼地对苏梦之动手了,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连药婆子都用上了。她大可不必如此的。
琴琬惋惜地摇头。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做了,总会被人抓到把柄,这下琴明月要如何善后?
老皇帝虽然没有立马对琴明月发落,不过是要让她心服口服地去掉“太子妃”的帽子。
彻查?
章睿舜帮云挽歌上位的机会来了。
章钰熙一说到琴家的事,就愤愤不平,一边是替琴琬不值,一边是厌恶琴明月等人,所以好不容易可以不用顾忌地说到这些事,话匣子就停不住了。
“琬姐姐,你说,纪氏会不会找个替罪羔羊?”
琴琬摇头,“这是关系到皇室子嗣的事,不是找个替罪的就能平息皇帝伯伯的怒火的,不揪出个大的,皇帝伯伯不会罢手。”
这也是老皇帝给章睿舜的一个警告。
章钰熙若有所思地点头,“那琴明月完了。”
顿了顿,他又道:“可惜啊,倒霉的只是琴明月。”
“怎么,你就那么不待见你大哥?”
“他?”章钰熙一点也不掩饰对章睿舜的鄙视,“他不过是占了个‘长’字罢了,真要论学识、论手段,在几个皇兄中,他是垫底的。当初若不是……”
说到一半,章钰熙不语了。
琴琬笑眯眯地接过话茬,“当初,若不是我,章睿舜也不会是太子,我是皇帝伯伯私下定好的太子妃,所以只要博得了我的欢心,自然就是太子的人选了。皇帝伯伯见我对章睿舜很依赖,所以才封他为太子。”
“琬姐姐……”章钰熙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琴琬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顶,“琬姐姐都知道,好在琬姐姐醒悟了,一切都还不晚。”
“不晚,一点也不晚。”章钰熙认真地点头。
琴琬笑得更加灿烂,“你七哥呢,最近在忙什么?”
在琴琬心里,章逸晔是最适合的太子人选,前世章逸晔太过自负,所以被章睿舜算计,这辈子章逸晔死里逃生,以他的性格,该千百倍地还回去。可这段日子,章逸晔比章睿舜还低调,肯定是在谋划什么。
章钰熙苦哈哈地皱着一张脸,“七哥的事,从来都不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上次,我想偷听七哥与谋士的谈话,被七哥发现后,狠狠训斥了一顿,母妃知道后,还把我接回宫,不准我到七哥那里去了,我也很久没见到七哥了。”
“那是你母妃担心你坏了你七哥的事。”琴琬幸灾乐祸地说道。
章钰熙白眼,“那点破事,我还不想知道呢。”
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琴琬好笑地摇头,又在他头顶上蹂躏了两下,满意地看着他最后恼羞成怒。
晚膳过后,章钰熙回宫了,“娇苑”的下人们松了口气,终于送走这位小祖宗了。
“小姐,今儿是早点休息还是……”荔枝征求着琴琬的意思。
琴琬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冷嗖嗖的,我到床上去绣吧。”
“小姐,要不今儿早点休息吧,”荔枝劝道,“八殿下折腾了您一天,萧大人的外袍也不差这点时间。”
“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琴琬边说边到了净房。
荔枝见状,忙冲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随即跟进了净房。
伺候着琴琬洗漱完毕,帮她宽衣,让琴琬进了暖和的被窝,又将外套披在琴琬身上,荔枝才把烛台挪到床边,拿了绣篮,坐在床边与琴琬一起刺绣。
琴琬手里的,还是那件做给萧景行的外袍,是单衣。
萧景行常年习武,所以冬天的时候也不穿棉衣,最多就是在外面披个披风。琴琬好几次趁着萧景行从外面回来,换衣服的时候偷偷观察了几次,确定萧景行身上不冷,这才放心。
萧景行毕竟是她日后的保证,她可不能让萧景行有任何闪失。
“小姐,萧大人接了任务就走了,那么突然,是不是宫里有变?”荔枝没话找话地问道。
对两个丫鬟,琴琬私底下没有对两人的言论有过多的限制,不管是她与琴宅的矛盾,还是宫里的形势,闲话的时候,都会与两人说起,就是希望两人的眼界比一般的丫鬟宽一些,日后也能应付突发状况。
琴琬并不知道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她能改变多少人的命运,能不能扭转乾坤,至少,她要给自己多留个余地。
“这个,我也不知道,”琴琬专心分着手里的银线,“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太子府上,宫里最能让大家八卦的,也是就是圣上对琴明月的发落了,至于别的事……”想了想,琴琬摇头,“还真没有能引起大家兴趣的。而且,现在太子府的事才是宫里的大事,所以我也不知道景行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荔枝点头,“还有一个半月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萧大人能不能赶回来。”
“自然是能的。”说话的是打着帘子进来的桂圆,手里端了个托盘,“小姐,这是厨房熬得燕窝,您趁热喝一点。”
将托盘放到床边的矮桌上,桂圆这才回头,对荔枝说道:“萧大人说了会回来陪小姐过年,就一定会。”
荔枝没有争辩。
这些年,一直都是大少爷和萧大人陪着小姐一起,今年大少爷在边关回不来,若是萧大人也不回来,小姐一定会很难受,所以难得没与桂圆呛声。
“对了,小姐,你前儿要准备的东西,管事都采办好了,奴婢对着单子整理好后,都放进库房了。”桂圆说道。
琴琬点头,将分好的银线穿针,对着花样子比划了两下,琢磨着从哪里入手,“明儿我去看看,若是没有错,就让人送到边关,快过年了,我也希望大哥能过个好年。”
虽说送东西过去影响不好,可琴琬一向我行我素,这些都是她给琴睿焯精心准备的吃食和衣物,在她心里,天大地大,大哥的事最大,能不能吃饱,能不能穿暖,这些才是她最在意的。
既然给萧景行做了外袍,自然不能少了琴睿焯的,虽说自己的女红勉强拿得出手,可大哥不会嫌弃。不过,琴琬也有自知之明,只做了一件外袍表示表示,其他的,都是提前叫绣房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