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民女没有多想。”琴明箐讪笑着解释。
琴琬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你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尊敬的祖母,不过是想借本县主的手除掉你敬爱的父亲,若是本县主能扭转局势,那真正的幕后主使就会暴露,你不费一分一毫的力气就能除掉琴老夫人。若是本县主不能扭转局势,那本县主就成了背黑锅的那个,在百姓的民愤中,接受刑法。不管是哪种结局,你都不亏。”
“你胡说!”琴明箐底气不足地说道。
“本县主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你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所以才敢这么做。”
“我、我不知道!”慌乱中,琴明箐的自称都变了。
纪氏眸子一瞪,难以置信地看着琴明箐,随即,目光朝琴老夫人看去。
琴琬微微一笑,“如果这事真是冯嬷嬷所为,你不会花这么大的心思引导我,引导琴东山,因为不值得,你没任何好处,你的目标不仅仅是琴东山。”
“你胡说,那是我父亲,我怎么会对父亲做这样的事?”琴明箐惊呼。
“以前是不会,可是现在……”琴琬吊着嗓子说道,“现在的琴府已经不能给你任何利益,甚至,连一门好的亲事都不能给你,你急于解决掉这两个人,这样,你的亲事就在本县主的娘亲手里。虽然,本县主的娘亲与琴东山和离了,你自认为与本县主的娘亲没有任何冲突,因为你一直在乡下的缘故,没有参与那些腌臜的事,若是求到本县主娘亲面前,本县主的娘亲也不会对你不闻不问,可是,琴东山与琴老夫人的存在,却阻碍了你,你必须除掉他们。喏,现在不就是朝你设计好的方向发展了吗,琴东山死了,琴了夫人也藏不住了。”
琴琬的话,让众人恍然大悟,若是这事是冯嬷嬷所为,琴明箐不会包庇她,可她也不是真的帮着琴老夫人掩饰,她之所以这么欲盖弥彰,是因为她要引导主审官,她越是这般犹犹豫豫,主审官心里越是有疑问,层层剥茧,总会查到琴老夫人身上,琴明箐不仅能把自己摘得很干净,还能在琴琬面前卖好,若是琴琬不能翻局,她也不亏,琴琬背了黑锅,琴老夫人自然会感激她,没准,豁出去给她求门好亲事也说不定。
之前,琴明箐之所以“针对”琴琬,一是因为琴东山是她的父亲,她得表现出悲戚、愤怒的情绪,二来,当时琴琬一直处在不利的局面上,她自然要见风使舵。
只是可惜,琴明箐结论下得太早。
琴明箐不甘,挣扎道:“县主,民女只知道这件事是冯嬷嬷做的,至于您说的什么主使,民女真的不知道,民女想着冯嬷嬷是祖母的人,不管这事与祖母有没有关系,民女都要帮着遮掩一二。祖母是民女的长辈,民女不能指责她什么,所以才在第一时间找上县主,向您说了这件事。依着县主的能力,您身边有那么多人,这些歹人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之后,您让民女把父亲支到相国寺,民女以为您是想与父亲缓解关系,所以……”
“所以,本县主作为琴府的女儿,就得处处忍让,哪怕关系到本县主的性命,只要本县主没死,就是缺胳膊少腿什么的,本县主都不能以牙还牙,只得受着?”琴琬好笑地问道。
琴明箐面色尴尬。
琴老夫人开口道:“大人,这事与民妇无关,请大人明察。”
琴琬白眼,“琴老夫人,本县主这边的话还没说完呢,不着急,大人,本县主可以继续吗?”
主审官郁闷地点头。
“你们也是不怕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本县主,是笃定本县主不会对你们怎样?琴老夫人仗着是本县主的长辈,就对本县主下黑手,你觉得,本县主是任人宰割的人吗?本县主的县主身份是摆设?若是都像琴老夫人这样,那杀人就不用偿命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该还的时候就必须得还?那这样,还要律法做什么?”
“你……”
“本县主说话,岂是你能插嘴的?”琴琬气势一开,堂上众人打了个冷颤。
“安平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你们都清楚,本县主没有行使这个权利,你们就当本县主是包子?是不是需要本县主杀鸡儆猴?”琴琬环视了一眼对面的人。
琴老夫人与纪氏等人缩了缩脖子。
他们自然是知道“安平”两个字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可这些年拿捏琴琬拿捏惯了,再加上琴琬只是嘴里叫嚣得厉害,没对琴府做过什么,所以心里最初的那份害怕也就淡了。
琴琬笑了,“琴老夫人,本县主知道,你会说你冤枉,全是下人的主意,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呢,本县主玩腻了,没心思再和你们玩下去。”
“冯嬷嬷……”琴琬低沉的声音让冯嬷嬷浑身一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一眼。
琴琬温温雅雅地站在那里,明媚的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难得的平和,可不知为何,冯嬷嬷只觉得心里发憷,那黝黑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定在她的身上,直戳她的心窝子。
“你跟在琴老夫人身边这么久,如此忠心,本县主很欣赏你,只可惜,你跟错了主子,你承认你买、凶杀、人?很好,原本按照律法你该受到什么刑法,你该知道,毕竟曾在相府做事,多少会接触这些东西。只是呢,你知道,本县主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还有,本县主心眼小,睚眦必报不说,还嚣张跋扈,嗯,没错,就是你私底下散布出去的那些谣言。你看,你比本县主还了解本县主,所以呢,你这么评价了本县主,本县主也要让那些谣言实至名归才是。”
“县、县主,您不能罔顾律法,您……”冯嬷嬷是不怕死,砍头不过是一刀的事,可若是落到琴琬手里生不如死,那滋味……
冯嬷嬷头皮发麻。
琴琬竖起食指,在冯嬷嬷眼前晃了晃,“你错了,本县主是‘安平’,在律法之上。”
“你……”
“冯嬷嬷一家五口,除了两个不到七岁的孩子,其余的人凌迟处死,割下来的肉煮成肉羹,拿到乱石岗喂狗,至于那两个孩子……”
“县主,求您放了老奴的孙子,他们是无辜的!”冯嬷嬷怕了,那两个孙子是冯家的根,若是冯家断了根,她下去了如何向冯家的祖宗交代?
“县主,一切都是罪民做的,您要杀,就杀罪民,请您放过罪民的孙子,他们还小,路才刚刚开始!”
“刚刚开始?”琴琬戏谑地看着冯嬷嬷。
是啊,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可是,他们却没给她活路!
琴琬笑得娇媚,“放心,他们的路,本县主不拦着,他们是你冯家的根,本县主会把你们冯家的根好好护着,让他们开枝散叶。毕竟,我们主仆一场,这点情义还是有的。”
“县主……”琴琬越是这么说,冯嬷嬷心里越害怕。
“七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调、教起来刚刚好。”
“县主,您……”
“送到清风楼吧。”琴琬嗓音骤然一冷。
“县主,不可以!”冯嬷嬷大惊,不住地给琴琬磕头,“清风楼里全是小倌,您不能……”
“有什么是本县主不能的?”琴琬笑问,“本县主也是为你们冯家着想,你那两个孙子,可是冯家的根,还要为你们冯家传宗接代呢。”
“县主……”
“拖下去!”琴睿焯懒得与这些人多话。
堂上的官衙一愣,朝主审官看去,见后者微微点头,将冯嬷嬷带下去了。
琴琬笑眯眯地抬头,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一阵死寂的沉默。
“琴明箐知情不报,与冯嬷嬷狼狈为奸,企图谋害本县主,三日后,当街问斩。”
“不!不可以!”琴明箐匍匐几步,朝琴琬爬去,“县主,民女是冤枉的,民女之前已经将这件事告诉县主了,没有包庇冯嬷嬷!”
“你包庇的是罪魁祸首。”琴琬温吞吞地说道。
琴明箐一愣,随即指着琴老夫人,魔怔道:“县主,是祖母,是琴老夫人,是她让冯嬷嬷买、凶杀、人!民女碍于孝道,不敢指认琴老夫人,只能偷偷向县主通风报信!”
众人哗然。
“胡说八道!”琴老夫人愤慨道,“冯嬷嬷已经承认了,这件事是她一人所为,你知道了冯嬷嬷的所作所为,不仅不报官,不与长辈商量,私自包庇冯嬷嬷不说,现在,你还想污蔑我?明箐,你是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你父亲究竟对你有什么不好,你不惜借县主的手,杀了你父亲!”
琴琬冷眼看着堂上的闹剧。
她一直都知道琴府的人冷血,只不过,她以为那种冷血只是针对她的,因为,他们从未把她当成琴家的人,现在,看到琴明箐与琴老夫人之间的闹剧,心里冷笑。
琴府的人,从来都是为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