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东山神秘地朝琴明月看去。
琴明月神色一凛。
琴东山底气十足地说道:“为父跟在太子身边多年,帮殿下做了那么多事,手里自然有保命的东西,殿下心里也清楚,所以他不会对琴府不闻不问。你安心地待在殿下身边,相信凭着为父手里的那些东西,殿下也会善待你,保住你日后的后位。”
“父亲……”琴明月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琴东山却以为琴明月是在担心他手里的东西不够分量,琴府无法成为她的保证,遂安抚道:“你现在只要安心养身子,早日怀上殿下的子嗣,虽然现在琴府是不能帮衬你什么,可殿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苏梦之取代你,你二哥的实力你也知道,重回朝堂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为父自会替你做主。如今,七殿下那边没有任何动作,就是华贵妃也深居简出,为父猜想,那边一定在等待时机,或许在筹谋什么。可惜,这么多年,为父都无法在华贵妃与七殿下身边安插自己的人,所以有的时候十分被动。不过,现在看看也有好处,至少殿下现在的心思都在那边,我们还有时间。”
琴明月有几分无助。
琴东山看在眼里,也理解她现在的状况。
娘家一下成了没权没势的白身,帮衬不了她,她在夫家举步维艰,而且,现在小妾还怀上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占了个“长”字,她在府里的地位受到威胁,就是在章睿舜身边,得的宠爱也不多。
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
琴东山相信章睿舜忌惮他手里的那些东西,对琴明月不管是虚情假意也好,真情切意也好,都会在外人面前演绎一副恩爱缠绵的模样,只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认为现在缺的就是个时机。现在七殿下那边的低调,让章睿舜忌讳,不敢轻易做点什么,于琴府而言,正好争取到了时间。
他在官场经营这么多年,人脉有,虽然随着他被革职,该走的都走了,可还是有几个心腹的,只是要等琴明轩重新崛起的话,他等不了。琴明轩几年后才能再次参加科考,现在的局面风云突变,谁知道明天朝中局势会怎样,他等不起,这样的话,他只能主动出击!
琴府的几间铺子赔了出去,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十分低调,各方势力想要窥视一番,也找不到突破口,可习惯八卦琴府的众人还是从暗处默默关注着,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琴府怎会就这么落魄下去。
确切地说,其实众人都在等琴琬,想看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县主府与琴府的恩怨,永远都是盛京的重头戏。
纪氏整理好了账本,原本她与云皇后都说好了,这几个月那边的分成她多拿半成,留作琴明轩成亲的费用,可现在琴府这样,尚书府那边虽然没有退亲,可彼此心里都清楚,这门亲事是成不了了。虽然这个月的分成没有少她的,可琴府现在这般模样,那些银子基本上都花得差不多了,而且,云皇后虽然没有明说,可她感觉到了那边的冷淡,相信过不了多久,她与那边的合作就会终止。
纪氏比谁都紧张。
琴东山现在之所以还留着她,不过是看在她身后的势力能帮着琴府,每个月她手里拿出来的银子,除了可以应付琴府的日常开支,还有结余可以让琴东山应酬,所以琴东山才那么爽快地把那几间不赚银子的铺子赔给琴琬,独留下布庄。因为琴东山知道,那间布庄是她与中间人见面的地方,若她成了弃子,琴东山也不会留下她。
烦躁地将手里的账本推出去,纪氏朝琴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琴明菁正服侍着琴老夫人吃了几块糕点,人老了就这样,正餐的时候没胃口,饭点过了,肚子又饿了。
琴老夫人端着茶杯,装模作样喝了两口,睨着局促的纪氏,说道:“这个月的账目都做好了?”
“回姑母,都做好了,就是……”说到后面,纪氏犹豫了。
琴老夫人目光一冷,“别告诉我这个月琴府连生计都维持不下去了。”
从相府搬到这里,琴府卖了很多下人,留下的几个勉强能打理好府里的杂务,除此之外,琴府在很多地方都缩减了开支,就是琴东山那十六个小妾,都偷偷卖了大半,这些,都是琴府的耻辱,再加上赔了几间铺子出去,琴府在盛京算是彻底出名了。
纪氏知道现在琴老夫人不待见她,即使她是琴老夫人的侄女,可她对琴东山做的那些事,足够她死十次八次的了,若不是看在她还有价值的份上,她早就没命了。所以见琴老夫人变了脸色,也不敢轻易接话。
“说吧,什么事?”琴老夫人突然转变了口气。
纪氏犹豫道:“前儿,吏部尚书府那边递了请帖,我们……现在是去还是不去?”
“为什么不去?”琴老夫人反问。
纪氏讪笑。
琴老夫人理直气壮地说道:“既然有请帖,那自然要登门拜访,这是最基本的礼数,难不成,你还担心被挡在外面?”
可不就是担心这个吗?
纪氏心里嘀咕了一句,面上却不显。
琴老夫人继续道:“只要尚书府那边没有明确提出退亲,这门亲事就是作数的,你放心大胆地去,以卢大人的性子,绝对不会把琴府的人拦下。”
都是爱面子的,就是真的要退亲,也会私下商量。
琴老夫人见纪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问道:“还有什么事?”
纪氏尴尬地说道:“前儿,老爷在书斋买了几幅大师的画作,今儿那边拿了条、子过来,媳妇手里没那么多银子,所以……”
“所以就来找我这个老婆子要棺材本了?”琴老夫人厉声问道。
纪氏不敢答话,整个琴府,现在就只有琴老夫人手里有点银子了,琴东山那几幅字画价值不菲,纪氏不愿做这个冤大头,她一心为琴府,却落到现在的下场,不寒心是假的。所以,她现在也学聪明了,不会把手里的银子都用在府里的开销上,她还要为自己,为一双儿女打算。
琴老夫人不满地瞪着纪氏,她是不愿意掏银子的,可想到这些银子是琴东山花出去的,她又不得不拿出这笔银子。恶狠狠地瞪了纪氏一眼,琴老夫人冲琴明菁使了个眼色。
纪氏眼瞅着琴明菁进了里屋,片刻之后拿出几张银票,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现在琴老夫人这么信任琴明菁,连她放银票的地方都知道。
“把东山的账结了,剩下的,应付这个月的开销,不过下个月……”
“姑母放心,媳妇一定想办法解决下个月的事。”
琴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纪氏一眼,“我是不知道你在外面的那些事,老爷没过问,是想着你是有分寸的人,又一心为琴府,所以也就由着你折腾,我们信任你,只要是为琴府,我们从不干涉你的事。这些年你对琴府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你是我侄女,我最偏袒的就是你,即使当初白芷水还在府里,我也让东山把后院的事全都交给了你。为了东山的仕途,也确实委屈你了,可明月与明轩,我这个老婆子可是当嫡亲的孙子孙女来养的,可你倒好,你做的那些事……不是姑母针对你,若是你儿媳妇对你儿子做了断绝子嗣的事,你早就弄死她了!”
“姑母,媳妇知错了。”纪氏埋着头。
琴老夫人脸色这才缓了缓,“好了,先就这样,你退下吧。”
纪氏回到院子里,正巧琴东山刚从外面回来,脸色很难看。
纪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老爷,那件事……可是问到了。”
琴东山咬着腮帮子不语。
纪氏一见他这样,心里就有数了,细声安慰道:“老爷,琴琬是您的女儿,这是好事啊。”
“好什么好?她现在想是都是如何让我们琴府万劫不复!”琴东山越说越气。
纪氏眼珠子一转,“老爷,妾身认为是不是有人在琴琬身边怂恿她,让她与我们作对?之前琴琬一直被我们教导得好好的,怎会突然就变了性子?”
琴东山默。
纪氏又道:“那些年,白芷水对两个孩子不闻不问,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琴琬对护国公那边的态度也很明确,乍一下就针对起琴府?肯定是有人给她说了什么,还教了她怎么做,否则,她不会步步为营,一个六岁的孩子,哪来这么好的心机与手段?这些年,妾身一直没想明白,究竟是谁这么大本事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更何况,龚嬷嬷还是妾身的人。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妾身以为,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琴琬是不是帮着护国公暗中支持某位皇子,不然,她不会这么有恃无恐。若是能知道她背后的人就好了,这样,我们或许能帮着太子殿下做更多的事,老爷在太子殿下那边的作用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