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宗堂是点苍山权利最大的机构之一,与弘武堂、器缘堂、春风堂合称为点苍山的四根支柱。
弘武堂负责传道授业,器缘堂担负着整个宗门的兵器冶炼和灵宝制作,春风堂肩负着自宗主往下每一个门人的健康安全,内务堂每隔几月更新一次的虫鼠药也是他们研制的,而律宗堂的职责只有一个——肃内患,正门规。
外山是外门弟子和普通杂役们的聚居地,分东南北三部分,其余三堂每个大区都设有外门分部,而律宗堂的分部只有两个,一个在面积最大的北部,另一个设在东部,兼管东南两个大区。
无论辖区的面积还是权利上,东南分部都要稍稍高于北分部,鹭湖区属于东大区,理所当然的归于东南分部管辖。
胡老和王明达是东南分部的两位大执法,一东一南,不分正副,平日处理事务时也相互帮手,受其影响他们手下的人也不分彼此,相互间融洽得很。
封知平知道这两位牛,上次挨罚已见识过一次,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这两位爷的权势究竟有多大。
从大门口开始,一直到正堂大厅,一路上站满了人,粗略一数至少过百,且每一位都气势不凡,观气息,最差的竟也是准先天。
“好家伙,这都快赶上一个州城的镇防营了,这么多人平时都藏哪儿了?”封知平小声嘀咕。
林涉一路搀着他,听到后笑了笑,小声道:“点苍山这么大,还用得着藏?平时都撒在各处,维护整个宗门的和平与安宁。另外,今天来的还不是全部,要是全拉来这里根本站不下,别说州城,就是郡防军的精锐营都抵得上,而且这还是外山。将来你进了内门,看看律宗堂的总部,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精锐了。”
封知平稍作联想,打了个寒颤,小声问道:“这么说,律宗堂的人是点苍山最厉害的?”
“那倒不是,点苍山的最强武力是弘武堂,上到宗主下到你们杂役,点苍山的每一个门人原则上都归于弘武堂管理,只不过平日弘武堂只负责课业训练,只有战时才会下发召集令,每一个受召的门人都有义务参与,无特殊理由不得拒绝。”
封知平点点头,想起了父亲。
封莫修当年就是学艺途中碰到了三国开战,一连接到了朝廷、封家和师门的三封召令,最后不得不拜别恩师果闻大师返回家中,带领当时还很弱小的,只是詹王座下一支府军的封家军驰骋疆场。
封莫修时常感言,若非世家子弟的身份,若非家中有人在朝廷任官,他定会留在点苍山追随果闻大师,那样的话果闻大师或许就不会死于那场战争。
想到这里,封知平好奇的问道:“林师叔,我一直很敬仰咱们点苍山已故的第一剑客果闻大师,可我一直搞不清楚他在咱们点苍山究竟是什么身份,宗主,还是山主?”
林涉顿时正起脸色,腰杆挺得笔直,肃然道:“果闻师祖不是宗主也不是山主,虽然他完全有资格,但他不喜名利只爱剑道,所以这些虚名都推了。可在我们心里,他就是宗主,是我们的太上长老,是所有剑客的楷模,是我们天元国近千年来最伟大的英雄!”
评价这么高!
封知平凛然,又问道:“你们这么想,咱们宗主不会有意见吗?”
“宗主怎么会有意见呢,谁有他也不会!”
见封知平不解,林涉微微一笑:“你知道果闻大师最厉害的是什么吗?”
“剑法?”
“错,是教徒弟的本事!”
林涉敬仰的说道:“果闻师祖徒弟众多,但亲传弟子只有三个半,其中一个便是咱们的宗主秋墨白,你说咱们宗主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封知平愕然,闻名果闻大师已久,直到此刻才知道原来他与点苍山的宗主竟有这层关系。
如此说来,那自己的老爹岂不是跟秋宗主是师兄弟?
虽然父亲只是记名弟子,可他若没吹牛的话,果闻老爷子可是待他与亲传无异。
想到这里,封知平问道:“林师叔,你刚才说果闻大师的亲传弟子有三个半,那半个是谁,为什么会是半个呢?”
“那半个啊,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如日中天的赤剑候封莫修。他年少时拜入果闻师祖门下,碍于身份不能入室,这才只做了个记名弟子,可果闻师祖待他与嫡传没什么两样,亲自调教疼爱有加,而且还不止一次的说过他的天资是所有徒弟中最出众的,连宗主大人都稍稍逊色。”
林涉说完赶忙捂嘴,望望左右,一把将封知平拉到面前。
“刚才的话听过便算,不准往外说,更不准说是我说的,明白吗?”
封知平忍笑,赶紧点头。
虎了一眼,林涉又道:“还有,跟你说了几次了,不许叫我师叔,要叫我二师兄,或者涉哥哥也成,反正咱们以后是要当同门的,怎么亲怎么来!”
涉哥哥?
蛇哥哥?
封知平打了个寒颤,正要摆手重申态度,马尚顽回过头瞪了两人一眼。
“安静。”
抬眼一瞧,正堂到了,两人赶忙闭嘴,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
一进门,肃杀的气氛扑面而来,二十个男女分立左右,或肃立或抄手或冷脸或含笑,神态不一,相同的是个个气息浑厚远胜屋外,竟全部都是先天!
饶是封知平胆大,这里的气息交感也让他双腿发软,押在最后的陈阿满早已经蔫儿了,多亏林涉眼疾手快一把提住才没瘫倒。
客套两句,马尚顽带人站在右手最前端,胡老和王明达并排坐上了正座,微微点头示意开始,陈阿满立刻被丢在了台阶下,滚了两圈慌里慌张的跪起身,头贴着地板一动也不敢动。
两位大执法不紧不慢的饮了口茶润了润喉咙,这才由王明达开口,将事情前后简述了一遍。
二十个男女听得又惊又怒,待到最后,有三人压抑不住火气,凛冽的杀气铺散而出。
“竟然敢在我点苍山下毒!!”
“大人,属下请命,亲自去提人过来,定叫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你别去了,还是我去吧,你那暴脾气我怕人活不到这里。”
“没事,我带着吊命的灵药,保准他们能活到说出主谋!”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室内的杀气越来越浓重。
封知平额头泌汗,是激的,也是吓的,要不是熟人还在身边,他定会以为自己不是在点苍山,而是在黑骨崖或血刀门的大牢。
“安静。”
胡老开口,堂内顿时静了下来。
淡淡扫了眼左右,胡老说道:“我已让主峰吴长老门下的路伟去提人了,估计快到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通报声,片刻后路伟和贺又薇一人提着一个人快步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律宗堂的差人,每人手里都押着一个伙夫。
将人丢到地上,喝令一排跪好,路贺二人拱手行礼,路伟大声道:“禀二位大执法,康、徐两位通传外出不在,当时在场的破军阁役徒散在各处做工,我已命人去招,好在几个外来的主犯先还在,我便先一步带回。陈阿满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他,我到的时候他已经跑了,幸好我们动作快,在他出山前截了下来!”
路伟伸手一指,众人齐齐看去,不约而同的一挑眉。
六个伙夫胖的胖瘦的瘦,看气色都很健康,但观气息有五人明显是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唯有被指出来的那人,虽然气息也不像有内力的样子,可身材却是六人中最匀称最精壮的,几乎看不到赘肉,一看就是练过的。
此外,他虽与其他人一样都满脸惊恐,可眼底却无多少惧色,反倒有抹阴狠和决绝。
这些细节普通人看不出来,可在场的都是行家,除了封知平修为浅经验少判断的比较主观,其他人都看了个真切,心底暗暗冷笑。
见自己被人指认,庞姓男子惊骇欲绝,捣蒜般的磕了几个响头大叫道:“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大人,你不能冤枉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逃跑,是师父让我先回去的,不信您问我师父!”
说着一指身边的大胖子,额头青紫的可怜样似是真蒙了天大的冤枉。
大胖子狠狠哆嗦了一下,飞快的瞥了眼台上,想都不想反手一耳光抽了过去。
“混账东西!你个孽畜究竟做了什么混账事,得罪了诸位大人,现在竟还想拉上我!我,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