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云的家乡望月屯遭遇寒流侵袭的那几天,她打工的都市也阴云翻滚,雨雪纷飞。海天浴城前,零星雪花飘落在马路上,随即融化而汇成片片水汪。不时有车辆驰过,泥水飞溅。两边行人熙攘,形色各异的雨伞簇拥流动,如缓缓飘逸的彩色蘑菇群。
满绫云从门厅探出头,向不远的一个巷口张望。今天是董姨约定来洗澡的日子,绫云忙过一阵,仍不见她来,便出来看看。姑娘只穿一身单薄的工作服,瑟缩着身子在厅门口站一会儿,便又跑进来。总台上的老板娘刘姐拿一件鹅黄羽绒服递给她,笑说:“披上你的衣服……你的手机响过两次,大概是心上人来电吧?”绫云嘻嘻笑起:“我可没啥心上人惦记!除了我哥,没人知道我这手机号码。”边从兜中摸出手机,诧异地嘟哝:“不是我哥……是谁?”绫云愣愣地想一想,试着拨通,竟传来清脆明朗的女人的声音,好熟悉,好亲切。
“月玲姐?啊,真的是你?”绫云惊喜得几乎跳起来,“你在哪?在学校?我在海天浴城……啊,你到浴城门口了!”绫云只顾兴奋地说话,披在身上的羽绒服掉在地上,忙弯腰捡起,夹在腋下向门外跑去。
月玲就站在眼前,笑嘻嘻地看她。绫云扑上去,一只胳膊搂住月玲,激动地喊着“姐,想死我了!你去哪儿了?为啥不早来?国庆哥咋没一块来?”月玲没急于回答这一串问话,伸手抚摸绫云的胳膊,“穿这么单薄?小心感冒哟!”从她腋下拽出羽绒服为她披上。
绫云挽着月玲走进浴城,坐在前厅沙发上。月玲捧住绫云的脸,细细端详着笑说:“还是那么白净水灵,像朵刚出水的芙蓉,难怪有人紧追不舍!”绫云脸红一红说:“刚见面姐就开玩笑!哪有什么人……”月玲揽起绫云,说:“好,等一下我再问你……告诉姐,怎么想起来这里打工?”
绫云偎在月玲怀里,委屈地叙说受夏耀武栽赃陷害进省城求职的经过,说当时好想你们,可又和你们联系不上,只好壮着胆子来省城。找这份工作,苦些累些却省心,只想多挣些钱,春节回家给老爹买劳保,也可以腾出精力看书复习,来年考农大函授班……接着连续追问月玲:常去纱厂吗?国庆哥在哪儿?又说自己实在不想去兴隆纱厂,可如果再见不到你们,只好硬着头皮去那里找你们……忽然又问:“玲姐怎就知道我的电话和地址?”
月玲笑笑:“这要归功于你的国庆哥。”
绫云诧异地问:“国庆哥……我离开厂子的时候,夏耀武安排他去南方出差,一直没联系,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月玲看看绫云,笑说:“到处找你呗,四处打听呗!”绫云茫然不解,更想不到月玲话中另有深意。
月玲向绫云说起夏耀武被逮捕、纱厂停工破产等情况,绫云忽喜忽怒,时而皱眉,时而叹气。她惦记着巧云的下落,着急地问月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