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夫人的表情变换极快,这又变成一副千娇百媚的小‘妇’人样子,道:“你说呢,冷冰沨?”
冷冰沨对美姬夫人所做的一切恍若未闻,只道:“长老做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79小说网-”
美姬夫人的手轻轻的附上了冷冰沨的银‘色’面具,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悄声的对冷冰沨说道:“我听说了很多你和圣皇之间的传闻,我也听说琉璃教只有圣皇一人见过你面具下的那张脸。”
美姬夫人眼‘波’流转,美眸风情无限,继续道:“我从来都不相信男人的誓言,只有一次,圣皇甚至脸上带着陶醉的表情告诉我,你面具下的那张脸,究竟有多美!”
时锋朔跪在一旁,感觉到身边空气的温度在迅速下降,他知道少主每次让自己身侧温度降下来的时侯都会有动作,当下‘挺’直了身子,处于全身戒备状态,而美姬夫人几乎是贴在少主的耳边说话,他几乎什么都听不到,时锋朔又是个急‘性’子,对急‘性’子最大的悲哀就是干着急了。
美姬夫人说道:“我也想看看,究竟是有多美,圣皇对你那么偏心,我都嫉妒了——”
冷冰沨道:“长老请自重——”
美姬夫人收了她的媚态:“有圣皇替你撑腰,现在你还能神气几日,倘若他不在了,谁都挡不住我——”
冷冰沨不等她说完,道:“属下告退。”
冷冰沨走得极快,时锋朔几乎是一溜小跑才跟得上。
冷冰沨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门’前,这才对时锋朔说道:“替我准备干净的清水。”
要干净的。
时锋朔一时没了主意,只得匆匆忙忙去找水。
迎面过来一个‘女’子,一身红衣甚是扎眼。
那‘女’子叫住时锋朔道:“傻子,慌慌张张干什么去?”
时锋朔越看越觉得熟悉,一见到那面纱,再看那唯一‘露’出来的眼睛,和对他说话时独一无二的语气,这才道:“我当是谁,怎么了好不容易回趟家也喜庆喜庆换件新衣服”
紫绫作势便打。
时锋朔边被紫绫揪着半面衣袍,边摆了个停的手势道:“这事以后再和我算账吧,少主他——”
紫绫立刻松了手,急道:“快说,少主怎么了?”
时锋朔老老实实的回道:“只告诉我找干净的清水。”
紫绫听到后,急得跺着脚对时锋朔道:“那你还不快去——”
时锋朔哎的答了一声。
刚要离开,却又被紫绫抓住。
紫绫又问道:“你和少主见了什么人没有?”
时锋朔回道:“只见了美姬夫人。”
紫绫的手指猛然收紧,道:“那‘女’的对少主说了什么?”
时锋朔想了半天,道:“隔得远我没听见。”
紫绫道:“你快去取水来。”
紫绫飞快地跑进冷冰沨的房内,看到紧闭的房‘门’,她有些迟疑。伸出手想要叩响那扇‘门’,那双手却静止在那里,再也不敢动,也不只是听了多久,听得身边呼啸的风声,见他房‘门’外的尘沙在空地上飞扬,也没人打扫,这一刻心里有种喧闹中的失去自我的安宁感觉。
时锋朔拎着好大的两桶水,用头撞了撞紫绫的头道:“想什么呢,傻了?”
紫绫没理他,只对他道:“你快回去吧,少主这边我来就可以了。”
时锋朔道:“这怎么可以,你是想和我争功劳吧!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你要争就随你去争,义妹,我什么事都是让着你的。”
紫绫觉得心底一抖,又道:“少主的事情,你能帮上什么忙!”
时锋朔想想心道:“瞧你这话说的,可是自己已经说过不和她争功劳了,”便借口道:“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益处,赶了一天的也有些累了。”这才离开准备自己洗洗睡了。
紫绫拎着水走了进去,她‘摸’索着走过去,她知道少主有在黑暗中不开灯的习惯,在黑暗中独自一人诠释最终极的寂寞。
紫绫在浴桶中放了水,试了试水温,这才去叫冷冰沨。
冷冰沨已经摘下了银白‘色’的面具,被孤零零的放在一旁。眼神似乎丧失了焦距一般,有些木讷。
冷冰沨的眼神很‘迷’茫,无助的表情像个小孩子,紫绫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冷冰沨。
水滴有些许溅到冷冰沨长长的卷翘的像是‘女’孩子一般的睫‘毛’上。冷冰沨眨眼睛无辜的像是受伤的小孩子。
紫绫感觉自己的脑中忽然嗡的响了一声,接着便是一片空白。
水还冒着热气,熏得整个屋子雾气弥漫,氤氲的水气浓的化不开,却别有一种暧昧的气息流转。
紫绫有些恍惚,轻轻的道:“没有关系,你永远都不用受那样的苦了,都结束了。”
冷冰沨像是听懂了一般,深呼了一口气,这样的冷冰沨是少见的,也只有在这个时侯的他,才离自己最近。
冷冰沨这样的‘毛’病已经很久都没有发作过了,从被圣皇带走就出现了,他从来都不曾提起,圣皇到底对他做过什么,只是那张原本俊美的一张脸的戾气却越积越深。
他没有说,她也就不会问。
这样的距离对自己来讲,既是安全的底线,又是致命的吸引。
就在这样的漆黑的夜里,依旧可以看见时锋朔站在‘门’外死死注视着二人,亮的发狂。
总是相信只有你的眼神了以看尽我的心底,明明对自己那样特别,对着其他人用了同样的招数看在自己眼中只觉得满目凄凉。
莫问今朝
悲伤何时少?
那份寂寞,谁能读懂?
时锋朔是由于担心少主的伤势这才重新回来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时锋朔忽然觉得冷,冷到骨髓里,那样冷,几乎是遏制不住的颤抖!
紫绫她的声音、她的笑,她的嗔,她的怒,就那样突兀的想在耳边,像是一把刀一点一点的凌迟着他的心脏,他却不觉得痛,只是麻木。
装作看不到的,真的会隐形么?
只有我知道你面对他的时候的微笑里都藏着难过。
那朵雪‘色’的梅‘花’,折断了点缀了“空”大人细碎黑‘色’石板的几案上,一碗清酒还没喝光,被安静的放在了几案上。
像是毒酒,泛着蔚蓝‘色’的光泽。
“空”大人已经到了琉璃教,他甚至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家人对他的失望。
既然早晚要知道的话,早知道总比晚知道的好。
世间不如意十之**,这就是现实。
“空”大人熄了灯,和衣躺在‘床’上,看着月‘色’一点一点的漫上来。
他刚一躺下,就听‘门’外有人唤道:“空”大人,杨家的三公子杨耀冥和杨黯蓝求见!
“空”立刻坐了起来,整了整衣冠道:“请二人进来吧!”
而与此同时,在远方也有一个人也是以这种虚妄的姿态坚持着自己的坚持,他就是方迹。
他留在了杨家,因为他不可以扔下杨月藜,现在的杨月藜身边几乎已经离不开人了,他可以听见每逢月圆之夜杨月藜的惨叫。
杨月藜几乎已经蜕变完成,每逢月圆之夜,她就会失去人‘性’。像是疯子一样,冲到街上,见到人就会咬。
他只有把她锁起来。
实际上,杨月藜受的只是身体上的折磨,他总是心疼。
他不知道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他们明明很努力的想要在一起,他几乎是拼尽了全部的力气去保护她。
永远看不到光芒的爱情,究竟是什么在支持着他!
依稀记得她救过他的第一晚,她随意将头发扎起来,发尾垂在左肩上,一身雪白的衣衫,看起来纯洁的侧脸,美丽柔和的不可思议。她的指甲也像是透明的。
她身后的茂盛的树木几乎遮盖住了她头顶上方的天空。
有几朵孤单的云朵零零散散的散布在天幕上,他直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那晚的月亮也是满月。
杨月藜见他醒来之后,将脸转了过来,道:“你醒了?”
方迹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要融化了,像是等待了好多好多年,终于找到了这份熟悉的感动。
他对杨月藜的熟悉感觉,让他觉得原来缘分竟是这样不可思议。
即使不说话,只要看一眼,只要那一眼就可以知道彼此心里的那份真挚。
今日,毒发过后的杨月藜,也是将头发随意的扎起来,发尾垂在左肩上,见到了他,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你还没有睡么?”
方迹的心弦还是被触动了。
现在她说你还没睡么?和从前他们相识时的你醒了?明明是同样的一种意思,听在方迹的耳朵里,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方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只是怕,只是怕他一说话,眼泪就会掉下来。
他也是见了她之后,才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独独是面对她,也只有她!
杨月藜轻轻的扯了扯裙角挨着方迹坐下。
杨月藜或许也是幸福的,因为每次发作之后,她都不记得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并不知道,杨月藜也有她的苦。
杨月藜低着头有些羞涩的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总是觉得你的身上有种我无比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