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提前去藩地?”
一脸惊诧的看着贺启暄,慕嫣然手里端着茶碗的动作,顿时僵在了那儿。『雅*文*言*情*首*发』[]
大梁的皇子,年满二十岁以后,都要前往藩地各自管辖一片地域,这既是为了让他们承担起自己对大梁的责任,各出己力,同时,也是为了避免聚集在天子脚下,为日后的夺嫡埋下隐患。
而贺启暄,要等到八月过了才会就藩,如今才三月,还言之尚早,是故,贺启暄提出的时候,慕嫣然颇有些诧异。
点了点头,贺启暄长叹了口气道:“都城里的日子,我实在是厌倦了,如今,唯有在慕府,我能觉得有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感觉,回到宫里,我就觉得像是快要窒息了一般的难受。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越来越无力,那种看不到希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嫣儿,你能体会我的感受吗?”
贺启暄所说的那种感觉,慕嫣然也同样深有感触,虽然她也想要摆脱这样的一个环境,可若是真要去了藩地,那岂不是要远离家人?
相比宫里的沉闷无情,慕嫣然觉得,亲人相隔两地而不得见,却是让她更加难以忍受的。
“如今,已经三月了,等过了八月再去,也就小半年的功夫了,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待下去了吗?”
低声问着,慕嫣然的话语中,有一丝微微的紧张。
伸出手握住慕嫣然的手,贺启暄饱含着歉意的眼眸中,尽是自责:“嫣儿,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可我……”
贺启暄的话未说完,便被慕嫣然伸手挡住了。
摇了摇头。慕嫣然笑道:“我们是夫妻,没有谁对不起谁,宫里的日子,我也厌倦极了。我记得你说过,等到了藩地,咱们也要做一回山水闲人,你会带我踏遍藩地的山山水水,因为,那里将是我们永世扎根的地方。(就到叶子·悠~悠.)其实,我很向往那样的生活呢。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定然会和和美美的,再也没有这样的烦心事会来烦扰咱们。”
眼中浮出了一抹希冀的光彩,慕嫣然深吸了一口气答道:“好,既然你想提前去,那你想好了就去跟父皇商议吧。我……我没事的,大不了,这些日子多回去陪陪老太太和父亲母亲就是了,总归,我们迟早都要去藩地的。”
脸上有些感激的欣喜,贺启暄松开手将慕嫣然揽在怀里,在她耳边动情的说道:“嫣儿,如今我身边只有你和孩子,你。『雅*文*言*情*首*发』才是我唯一在意的,旁人怎样想,我并不在乎。等到了藩地,一切准备妥当了,日后除了三年回来一次的机会,若是你想家了。我便安排人送你回来小住几日,好不好?”
点着头,慕嫣然反手抱住他的腰,低声说道:“你在哪儿,哪儿便是咱们的家。”
整整一夜,两人都没有睡着,畅想着到藩地以后自由自在的快活,两人便有些兴奋的难以安寝。再过一会儿,又想到离开都城时的那份不舍,又会有些黯然。直到终于下定决心时,窗外已透出了黎明的曙光。
四目相对,两人的眼中,尽是期待的笑意。
送走了贺启暄,返回内殿坐在床榻边,慕嫣然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丝愁绪。
伴随着慕容睿的成婚,慕府一大家人的和乐日子,才算是刚开始,而此时,慕嫣然却不得不远离家乡,去另外一个完全不熟识的地方。
对慕府众人的牵挂,对都城的不舍,那种又酸又甜的感觉阵阵袭来,好似明天就要离别一般,慕嫣然突然觉得心里像是有针在扎一般,一下一下的疼痛起来。
“娘……”
门外,传来了珠儿娇憨的唤声,慕嫣然起身朝外走去,从乳母手里,接过了雀跃的跳着的珠儿。[]
“珠儿,咱们要去一个新家,珠儿高兴吗?”
无意识的和珠儿说着,慕嫣然的心里,那份空落落的感觉愈发明显。
睁大了眼睛看着慕嫣然,珠儿不解的问道:“娘,我们要去哪里?”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慕嫣然解释道。
“爹爹,和娘,会和珠儿一起吗?”
有些茫然的拽着慕嫣然的袖子,珠儿娇声问道。
宠溺的刮了一下珠儿的鼻子,慕嫣然柔声嗔道:“小傻瓜,当然是在一起,爹爹,娘,还有珠儿,咱们永远都不分开。”
听明白了慕嫣然的意思,珠儿连连点头道:“珠儿高兴。只要爹爹和娘在,珠儿就高兴。”
珠儿说的简单,慕嫣然却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就如昨夜贺启暄在自己耳边说过的一样,只要自己和孩子在他身边,他心里就会觉得踏实,也唯有自己和孩子,才是他真正在意的。而宫里,有太多阴暗的过往,让他不愿意再去回想。
深叹了几口气,慕嫣然像是想通了一般,喃喃的说道:“好,那我们就一起去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午膳前,贺启暄兴冲冲的跑了回来,拿出一副大梁地形图指给慕嫣然说道:“我已经禀明了父皇,父皇说,东南的郓州,和北边毗邻秦国的麟州,这两个地方,我可以任选其一。我本来想选麟州的,可父皇说不急,让我回来好好参详参详,嫣儿,你觉得呢?”
“怪不得淑妃娘娘和焕王心内不忿的觉得父皇偏颇于你呢,从前倒还不觉得,如今看了这两块藩地,倒果真如此呢。”
狡黠的说着,慕嫣然低声问道:“庐王和焕王的藩地,都是父皇指派,不是他们各自挑选的吧?”
眉飞色舞的摇了摇头,贺启暄得意的说道:“这两个地方,一个是交通要地,一个是鱼米之乡,都是重中之重,一个不慎,就会影响到大梁的国计民生,岂是可以轻易用作藩地的?”
顺着贺启暄的手指,看着那两块地域差不多大小的藩地,慕嫣然反问道:“你想去麟州,是因为那儿和秦国交界,还有驻扎在边关的将士,所以想去带兵,可对?”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慕嫣然看穿,贺启暄挠了挠头道:“是啊,人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可我才去边关历练了两年,竟觉得带兵的日子最是舒服不过,若真让我每日闷在府里当个闲散的王爷,我是真受不了的。”
意气奋发的指着麟州,贺启暄的话语中,不自禁的带出了几分豪气:“虽说婉儿已嫁到了秦国,秦王与大梁也结成了友好盟约。可是,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万一换了新君,而那人又颇有野心,麟州并无重兵把守,将来秦兵来犯,岂不是如履平地?咱们去藩地,就是一辈子的事,只要有我守在那儿,真能永世友好,那自然是再好不好,我就当是去练兵了。可万一真有贼寇来犯,我也绝不会怕他。”
看着这样信心满满的贺启暄,慕嫣然的心里,最后那一丝犹豫,也消失殆尽了。
连连点着头,慕嫣然一脸欢喜的答道:“好,那我们便去麟州。你当你的龙虎大将军,我做我的将军夫人,到时候,你教我骑马,咱们就如画里的一般,尽情驰骋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
被慕嫣然的情绪感染到,贺启暄的心里极高兴,可转瞬,他扬起的唇角又微微的耷拉了下来,颇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我觉得,父皇更想让我去郓州。所以,心里有点为难。”
眉头轻蹙,慕嫣然不解的问道:“父皇既给了你两个地方让你选,可见是尊重你的意见的,你既然想去麟州,郓州便不再考虑范畴之内了,为何还要为难?”
“郓州最大的世家,姓文,正是母妃的母族。”
贺启暄沉声说道。
只一瞬,慕嫣然便有些明白永成帝的用意了。
每逢帝位变动,各地的藩王也会跟着交替,可无论是哪里,都没有人愿意另外有人凌驾在自己头上。贺启暄说到底,也才二十岁而已,到了麟州,人生地不熟,若是那儿的世家大族心存怠慢,贺启暄想要均衡当地的各种势力,并在那儿站稳脚跟,是需要时间的。
而郓州是宛贵妃的母族所在地,那些隐忧便都算不得什么了,想来,贺启暄就能稍稍顺利些,有利于今后。
永成帝的一片慈父之心,在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可想到贺启暄的抱负,慕嫣然脑海中思忖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到了郓州,不是还有南方军营嘛,到时候,你不能在那儿继续练兵吗?”
本只是装可怜博取一下慕嫣然的同情,此刻被她指明,贺启暄顿时有些意兴阑珊的低声嘟囔道:“可见古人说的都是对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这样聪慧,想捉弄你都是不能的了。”
“哦,原来你是打着捉弄我的心思啊?”
脸上闪过了一丝愠怒,慕嫣然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顿时,二人在内殿毫无形象的笑闹起来。
笑也笑了,闹了闹了,等到安静下来,慕嫣然转过头看着贺启暄问道:“那你想好了嘛,什么时候出发?”
“五月中旬吧。等母妃的忌日一过,咱们便动身。这样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两个月的功夫了,咱们刚好准备好要带去藩地的人和物件。”(文昌书院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