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不论曾经并肩走过的日子有多么的难忘,不论一路上走来洒下多少血和泪,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使命与命运,为了这个终生不忘的理想,我们不得不离别,不得不独自踏上征程。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李杰和凰容华率先和三山回到了三座大山:虎王山、猴王山和蛇王山。他曾经在这里布置过风水星月大阵,如今这座阵法已经发挥出不小的作用,深得大家喜欢。山里的妖兽们心思单纯又善良,当五人归来后,他们在这里得到了热情的欢迎。
原本只停留三天的计划,愣是一拖再拖,拖到了十几天,这一天李杰不得不向三山告辞,和凰容华共同向西走,不过三天功夫,便来到了一个名为上山阳府的地方。
已经走到了这里,李杰和凰容华就不得不分开了。早在路上她就使用了六爻神术的种子,六爻神术带来的提示很简单:一直向西行走。
也不知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机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人、什么事,或许走出大漠,走出大海,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有了传音螺的存在,不论两人在哪里,都可以给对方传音。不过这个传音的效果会因为距离的原因而减弱,同时也会影响传音传过来所需的时间。
比方说,如果两人隔得近,传音一天就能到达另外一个螺里;如果两人隔得远,时间可能就需要好几天甚至十几、几十天。
而李杰要南下去洛河城,和医宗弟子汇合,至于以后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李杰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前方的路坎坷而又精彩、刺激而又颠簸,因为他选择的是一条没有终点的路,路上所遇到的风景都将会成为他一生的回忆!
有些不舍的告别,望着少女背影渐渐消失在天边,无论怎么仰着头也无法再看到,李杰心里酸酸的,但日子总要过下去,总会有离别的那一天,修真儿女不应当沉溺于爱恨情长,收拾好心情,李杰踏上了洛河城的道路。
一个月后,走走停停、跋山涉水的李杰终于远远看到了洛河城。这个被洛河江和夜叉山脉包裹着的城镇,这个有着白明省中心之称的城镇,这个生活着万千修士、凡人的城镇,这个被夜幕笼罩着的城镇。
天还没有亮,李杰运转灵力洗目,虽不能如同白昼一般亮堂,但好歹也能勉勉强强看清路、人的身形和外貌。行至城门,便听见早起两个排队等候进城的小贩滋滋有味的说了起来。
其中一个猥琐的小老头左顾右盼,即使他没有做亏心事也要畏畏缩缩,让人看起来没什么好感。小老头是最先挑起话题的:“喂,你们有没有听说啊,白鸢仙子带着一趟趟人,跑去玄鹰宗和元剑宗的老巢清理邪修去咂。”
怪怪的大荒通用语,带着浓浓的乡音,昭示着他们是本地的凡人。
“听说咂,听说咂!我还特地找巡逻的阿罗打听过呢,这一次他们动真格的了……只是不知道白鸢仙子是什么人……听说是玄鹰宗上宗的上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欸。”
四周的小贩大多都风尘满面,岁月的打磨已经让他们变得麻木起来,但一听到有关玄鹰宗的消息,立刻兴奋地接起了话题。
“听说白鸢仙子很漂亮欸,她有隔壁家卖豆腐的小春姑娘好看吗?”小老头眸子一转,问起了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
另一个小贩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但大家都知根知底,知道老头子就是这个德行,也就懒得说些什么,反正不要让修士知道就行了,他回道:“白鸢仙子可是仙人欸,哪是小春能够比得上了?”
随即他们又聊到其他的话题上去了,都是些“哪里菜涨价了”一类的小事,完全和他们先前谈的事情搭不上边,李杰也就收回放在他们身上的注意力,从他们的口中,李杰得到了两个重要的消息,一是白鸢等医宗弟子都不在洛河城;二是她们已经开始清理邪修了。
李杰才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已经是医宗修士了,就要巴巴的跑过去凑一份力,他堂堂一个练气期修士,凑过去找死啊?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等待他们的好消息吧。
进得城门来,早起的小贩已经开始摆摊了。李杰逛了一会儿天便大亮,他还特地跑去乐山别馆看了看,乐山别馆早就已经人去楼空,所有参加玄元大赛的修士已经离开了。
中城也早已经封闭,当时也没有说具体的见面地点,李杰也不知道到哪里等她们,而且这个城镇里也没有他认识的朋友,他也不知道去哪里。
想了想,时间好像还比较丰沛,李杰心下便下了决定:回莱阳县去看看,顺便帮已经去世的姆妈扫扫墓,还有,李贵已经死了,也不知道小桃怎么样了?
沿着来时的路李杰又踏上了路程,十天之后,他终于回到了莱阳县。莱阳县依旧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这里的风景没变,只是物是人非,让他心中增加些感叹罢了。
姆妈的墓选址非常简单,修建得也很简单,就在一片非常不显眼的山坡上,四周还埋葬着许许多多和她一样身份的人。
而她的坟墓上,杂草已经长到了齐腰高,草叶也已经枯黄。可见从她去世至今,没有人来看过她。将杂草清理了,布上几个防护阵法,再摆上些好酒好菜,李杰就静静地枯坐在她坟前,回忆。
那个时候的李杰很穷,也没有能力为她选一个好一点儿的地方。现在他有能力了,却又不愿打扰她的安歇,就让她静静地睡着在这里面。
沿着规规矩矩的莱阳县城街道缓缓行走,一切都没有变样,但一切都离他很远了。走着走着,李杰突然目露惊讶,身子微微一顿,在远处女子将要转身之前,闪身到一旁的香囊货架边。
见货架小贩同样目露惊讶,李杰苦笑着掏出一块下品灵石,举到他面前晃了晃,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知道,我就把它送给你。”
莱阳县城里,即使只是一个小贩也有些见识,哪里不认得这是一块灵石?这一块灵石抵得上他一年的辛苦钻营呢,听到李杰只是要问他几个问题,连连点头哈腰谄媚的笑道:“原来是仙长,仙长您有什么要问的?小人知无不答,知无不答……”
“也不是什么难问题,我就问你,那人你知道是谁么?”伸手一指站在摊后贩卖些手工织品的女子,昔日美丽的容颜早已经憔悴,有些畏畏缩缩站着的小桃。
她目光希冀的望着每一个靠近的行人,又失望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没有人买她的东西。看起来她过得很不好,整个人都消沉了。
“哦,您说的是她啊!小人认识,小人认识。”小贩鬼头鬼脑的四处张望了一眼,几案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小声凑近李杰道:
“听说她是贵少爷的十三姨太,因为贵少爷不幸死掉了,她也被赶了出来。听说是净身出户呢,一分银子也没有拿到,这不,还住在她母亲以前的小房子里,用她自己以前的积蓄买了些丝线,做些小玩意儿……”
昔日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女子,如今已经落魄到了如此境地。李杰心疼的闭目,睁眼间却又看到小贩眼中的为难之色,还不停的搓着手,在市井混过的李杰哪里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勉强一笑,将灵石塞到小贩手中,略一踌躇,还是转身离去。
细想小桃对自己,其实真的很好。年少时候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离不弃的守护,就像是一个姐姐般的人物,让他不至于在一片嘲讽的世界中,孤身站立,面对所有人的冷眼。
但自己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已经十七岁了,依旧是练气一层的实力,难怪她绝望了,不顾自己的劝告转投了别人的怀抱,或许于她而言,和李贵在一起确实是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很伤心,觉得她背叛了自己,如今看来,又有什么背叛,他从未许诺过什么,从未说过什么。难道她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错吗?
只是她没有看对自己的幸福。
转身离去,李杰不是不想帮她,不是不想见到她,但他现在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前主人?昔年好友?不,这些都会伤害到她的。小桃是个如此可爱而善良的女子,她宁愿自己不出现在她面前,也不要让他看到她如今落魄的模样。
他了解小桃,不愿伤害她的自尊,所以选择了最不伤害她的方式,虽然这个方式麻烦些,以小桃的聪明未尝想不到这些,但不见面,对两人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