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恭敬地侧耳听着,脸上笑意温和谦卑,一双布满沟壑的眼纹藏着深沉,口中语气从容平静,只应道,“陛下说的是。不过,这些都是那小殿下的造化,谁让她……爱错了人呢?”
“是啊,爱错了人,可是很危险的。”皇帝薄唇弯起,缓缓说道。
……
未过多久,皇帝便亲临了世子府。
听闻世子受伤,皇帝作为舅父,自然十分焦虑关切。
先是央御药房将西承最好的金疮药物拿了出来,又请了上好的御医,眼下甚至自己亲临世子府,生怕衍之出了什么事。
虽然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太医院里的众位学究也纷纷说这伤不碍事,可皇帝仍是放心不下,非要亲自来看一看才肯罢休。
就这样,皇帝到达了世子府。
虽然胸口之上还包裹着白纱布,其中丝丝缕缕的血迹仍从伤口之中缓慢渗出,可为了礼节,江煜仍是翻身下榻,给皇帝请了礼。
皇帝皱了皱眉,侧身对周围的太医道,“你们瞧瞧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守礼数,一丝不苟的。”
太医们垂眸敛目,看着皇帝虽然这般说着,可还是让世子殿下跪了下去,并且半晌也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心头一时都有几分发冷,也不敢过多地暗度猜测,只垂着眼,对皇室之中的纷争心照不宣却闭口不言,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皇帝顿了一顿,看着江煜跪在殿下,眉宇之间染上一丝悄然的讥诮笑意。
半晌后,他开口道,“衍之啊,快起来吧,你身子还未痊愈去,若是有了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江煜一直跪着,直至皇帝开口才面色从容地起身,虽然唇色微微有些泛白,然而目光却并不混沌,他只浅笑着,回道,“有劳陛下挂念。”
“你这般客气做什么……”皇帝一边说着,一边冲太医们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朕和衍之说说话。”
太医们一个个的早已额上渗出冷汗,听闻皇帝这般吩咐,一个两个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衍之啊,”皇帝关切地看着江煜身上的伤口,心疼道,“你瞧瞧你,对人一点都不设防备之心,这下倒好,受了这么重的伤,朕看着,心里真是不好受啊。”
江煜垂眸,神色清明道,“臣从前欺骗过东梧小殿下,如今受她一刀,也算还债,是应该的。”
皇帝幽幽一声叹息,道,“衍之啊,你就是太正直了,把这一切都算得这般清楚,若是不喜那小殿下日日这般叨扰,杀了就是,何须如此麻烦?”
江煜垂眸不语。
皇帝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阴险笑意,也不再专注于此事,而是开口道,“衍之啊,你如今总是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朕日日看在眼里也是十分担忧,府中……是该有一个替你操持的人了。”
江煜无波无澜的眸色闪了一瞬。
出乎皇帝的意料,他并没有出言反驳。
他神色从容道,“臣愿意听从陛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