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停了一瞬。
泪水不自觉地就从眼眶之中流淌而下,沈长安鼻间酸得厉害。
抓着江煜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身上越来越疲倦,她强撑着睁开眼。
她不敢睡,她怕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再也看不到这个人了。
她带着哭腔问道,“你怎么办啊……你要怎么办,外面那么多人……”
男子温柔笑答,“不会有事的。”
“你骗人……”泪水将枕头染成深色,沈长安固执地拉着他的手不肯放。
“你带我去见父皇,我要告诉他我都知晓这些事,都是我隐瞒了下来……不管你的事……”
“殿下……”江煜摸了摸她的脸,温声道,“你该休息了,要不然身体会吃不消。”
“我不要!”沈长安倔强地摇着头,眼泪含在眼眶之中,定定地凝着他。
男子的手轻轻覆上她的眼睛,轻声道,“殿下不是说了,会相信我吗?”
虽然一直勉力保持着清醒,可江煜这手一覆上来却好像有魔力这般,沈长安疲乏的神经再也坚持不住,脑中的神思也变得迷迷糊糊起来。
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有人在说,“等我。”
江煜放下小姑娘的手,细细地替她掖了被角,她后颈的伤也被他妥帖地处理过。
打点好一切之后,他蹲下身来,深深地望了一眼沈长安。
那目光深刻又沉远,夹杂着心疼,不舍,还是迫令自己抽离的决断。
他必须走了。
他再留在她身边,只能是她的祸患。
他站起身来,看向手指一直夹着的黑色小虫,目光冷结成冰。
蛊毒是天下奇毒之首,然而这份猛烈而霸道毒性也有着非同寻常的代价。
养蛊者若是蛊毒虫被截获杀死,自身便会收到相同的反噬,不出一日,必然暴毙而亡。
江煜凝着那蛊毒虫,眉眼之间流露出残酷的杀意。
可是……仅仅是暴毙而亡,又怎么够呢?
他取过尖刀,尖刀在他手腕之上翻转,露出凛冽而冰冷的寒光。
寒锋之间折射的,是男子冷峻的侧脸,那张脸面容昳丽,如今却不带一丝温度。
他手腕微动,下一瞬,直直地将那把尖刀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世传蛊毒,乃天下奇毒之首。
可是世人不知的是,西承皇族留下来的这一份血脉,比蛊毒还要毒上千倍万倍!
世人皆道西承皇族之血可治蛊毒,殊不知那是以强烈而霸道的毒性以毒攻毒,猛力压制,才可化之。
通身血液皆淬毒,然属心头之血,最烈。
刀锋入心半寸,江煜拿过一只小碟承装鲜血,单手夹住那颤颤巍巍的蛊毒虫,面无表情地将那黑色小虫投掷进了血碗之中。
那蛊毒虫在他手中毫无招架之力,硬生生地被他浸入了鲜血之中,随后便开始了猛烈的挣扎。
然而任凭它在其中翻天覆地,于这一碗血来说终归也只是小小的波澜,不值一提。
场面惨烈。
随着那虫的挣扎,它的虫须都寸寸断裂,最后一点点被这烈毒溶解,化作须臾气泡,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