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怔了一怔,微微皱眉,“你……”
“殿下,我知晓您同萧家亲厚,这是萧家上下之幸。然而若我不懂得规避锋芒,萧家在朝野之中独大,日后必定会成为群臣的眼中钉和肉中刺,稍有不慎便会坠落深渊。彼时便是殿下有心作保,怕是也拗不过群臣的齐心攻势。断送萧家百年之名,或是让殿下为难,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萧景行缓缓说道。
因为从不曾听闻萧景行说过这样的话,沈长安一时有几分愕然,回想着他前世今生的一些举动,确实是有几分规避锋芒的刻意之举。
旁人都道萧家到萧景行这一代不如从前势大,可这又何尝不是将萧家从朝堂风云之中拯救了出来,从此令萧家远离纷争与烦扰,倒确实……得了平安。
“所以我纵使是让老爷子追着打着骂我,也不敢……置萧家于险地。”
“那你今日同我说这些,可是因为下定了什么决心吗?”沈长安定定地凝着他问道。
萧景行释然一笑,道,“我从前这般规避锋芒,竟不想有朝一日成了自家庶弟欺负到自己头上的筹码。”
“所以……”萧景行眸色之中透出了几分似笑非笑的冷厉,“我改变主意了,让自己庶弟这般在眼前比划招摇,又让老爷子这般担心,实在不是他该有的孝道。也是时候,该教教他怎么做人了。”
沈长安垂眸沉默片刻,道,“你说的没错。其实,有些时候若想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一味的躲避也未尝是最好的办法。强大起来,在朝堂之中屹立不倒,也不失为一种强硬的生存之道。”
萧景行望了沈长安良久,眸中神色不明,最终笑道,“殿下倒是同从前不同了。”
“人总要长大的,”沈长安笑眯眯道,“你如是,萧家亦如是。”
“萧景行,我如今也并不能给萧家什么保证和承诺,但只要我在一日,就绝不会让旁人动萧家分毫,你想要的平静与安然,我都会尽我所能。”
“殿下是在拉拢我吗?”萧景行扯唇笑开,面色之上也染上了几分玩笑意。
“私以为,萧家这般良臣,自当效忠于朝野,是不必我拉拢的。”沈长安笑道。
萧景行朗声笑开,道,“效忠效忠,自是效忠的。殿下真的半点儿亏都不肯吃——”
萧景行俯身作揖,神色肃然了几分,沉声道,“此生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九死未悔。”
沈长安神色微动,看了他良久后,忽然想起前世的他也是这般。
在满朝野都抛却了她这个小皇帝之时,只有萧景行,带着一脸的纨绔与不羁,却在朝堂之上语气阴鸷,为她不平。
不惜与满朝作对。
是她生命之中罕见的暖意。
“你别太感动啊,我可没有断袖之癖。”萧景行直起身子,一脸嫌弃道。
沈长安想捶他。
瞪他一眼之后道,“说正事!你若是想让你那个不安分的庶弟跌落下马,归根到底还是要牵扯到女人身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