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凉城之水,杀皇后。”
只有寥寥几个字,字迹清秀隽雅,是曾经在江南居住的那些时日中,烛影灯花下他亲口称赞过的字迹。
那时他说,“曼荷字如其人,温柔小意却不失大方雅致。”
那这么好看的字,为何写的是这样一行内容?
皇帝有些迷茫。
眼下只觉得头痛得厉害。
所有的事情堆积在眼前没个答案,如同一团乱麻般理不清,手心中泛出微凉的汗意。
皇帝脑海中第一瞬出现的下意识的反应,竟然都是,会不会是有人陷害了她?
然而事实确凿,字迹是不会骗人的,当下确实说不得什么陷害不陷害了。
唯有将人带过来审讯一二才可明了到底事实如何。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侧头对魏忠道,“密宣林才人到御书房。”
沈长安将父皇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父皇在想些什么她晓得,定是觉着此事林曼荷也是被陷害的那一个。
只是,即便这证据确实是造给六宫看的,可这有关纸上的桩桩件件,却没有一件冤了她的。
不过她如今却是真的佩服林曼荷,能换得父皇这样无条件的信任,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正当沈长安思索之时,只见外间侍卫已经将林才人带了进来。
林曼荷本就瘦削的身体历经这几日的摧残变得更加单薄,一张脸惨白如纸,带着几分不健康的蜡黄之色,明显的病态掩盖住了原先的原本清秀的姿色,让人看着心中发紧。
沈长安遥遥地注视着她,只见那张脸上半分粉黛都未施。
旁人来到御前,,若是有了病容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遮掩起来,以免被旁人揪到不经圣上的错处。
林曼荷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近几日的憔悴与往日的端庄得体形成鲜明对比,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样子。
“妾身拜见陛下。”她轻声道。
皇帝显然也看见了她脸上的憔悴,本是要开口质问的话生生地在口中转了语气,沉吟片刻道,“朕知晓你近日为了婉萦的事很是操心,只是婉萦如今的病已经治好,付大夫的医术闻名朝野,你也不必过于忧心。今日朕召你前来……是有一些旁的事要问问你。”
皇帝微微抬手,示意魏忠将那张薄纸递给林曼荷。
面色倒看不出太多怒意,只是眸色微沉,道,“朕想听听你的解释。若是有别的缘由或是被旁人所胁迫,你都可以说出来。”
那张纸被带到林曼荷面前,林曼荷只是轻轻扫过一眼,面上没有挣扎也没有惊慌,更没有多少辩解的意思。
她垂眸浅笑,倒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陛下知道了。”
“你何意?”皇帝眉宇之间皱起,双眼一眨不眨地凝着她瞧着,眸色之中尽是不可置信的意味。
“陛下如今知晓了就好,妾身心中这块石头也终于能够落了地,要不然妾身日夜难安,心头尽被此事的恐惧所萦绕,也是折磨。”林曼荷跪下,徐徐说道。
皇帝惊疑不定的目光扫过她,试探问道,“你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