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挣扎爬起,朝裂缝下看去,只见黑压压的魑蠡正沿着鬼母的树干往上爬,最近的已经快爬到裂缝口了。这要是让他们出来,再多几条命也不够他们啃的。
杨幽从我衣袋里将小菠萝掏了出来,又迅速从铁叔的大衣口袋翻了翻,翻出几个圆瓜手榴弹,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引信拉着,朝着裂缝下丢了下去。
我眼前闪过一阵亮光,身子被杨幽从裂缝旁拉了回来,便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火龙从裂缝内冲天而起,不单将裂缝也震塌了去,连旁边的地面也跟着陷落。
一定是这里的地面经不起那么多手榴弹的巨大冲击力,将地表也震塌了。我看见头顶上有巨大的石块因为震动不断地往下掉落,这才看清我们爬出来的地方,竟是一间残破的宫殿,那些残垣断壁本就摇摇欲坠,这下被震动所牵,连锁反应下眼见要塌了。
杨幽帮着我将铁叔扶起,寻了个方向,在天崩地裂中往外逃去。也幸得此时外面是白天,如果是晚上,连方向也不辨,只怕要逃出这里也难。
这残破的宫殿占地倒不是很大,我们很快便找到了出口,可是宫殿残立着的石柱巨大无比,倒塌下连带着旁边一些石柱也纷纷塌了下来,加上地面的震动,简直如临末日。
我靠着身体中仅存的一口气支撑着,与杨幽一同扶着昏迷不醒的铁叔与死神做着赛跑,直到双脚麻木,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才重重地倒了下去。此时我的眼皮重如铅,要不是隐约中听见杨幽不断在喊着我的名字,只怕这一倒下,就睡着了。
体力严重透支的情况下,要我重新再站起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我趴在地上,任由着大地震动,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震动慢慢弱了下来,直到停止。
我感觉到杨幽不断地拍打着我的脸,直到我感觉到了痛楚,才慢慢清醒了过来。我睁大了眼睛,只见四周因为夜郎古城残壁的震落而变得更加的破败,烟尘四起,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地面上因为震动而裸露出来的岩石,竟然是黑色的,在头顶淡淡的阳光下反射着幽光。
“黄尚,你没事吧?”杨幽一身灰尘,此时她脸上只剩得两只大眼睛还能看得清楚,估计我身上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摇了摇头奋力爬了起来,身上的泥屑不断地掉落着,一旁趴在地上的铁叔几乎要被泥屑盖住了身子。
杨幽和我将铁叔从泥屑中刨了出来,杨幽道:“这里还不安全,魑蠡鬼母所在的水晶洞已经被我们炸塌了,我担心整个古城的遗址都会跟着陷落,要尽快离开古城的范围才行。”
我点了点头,和杨幽把铁叔扶了起来,认准了方向,一路逃了出去。那一段逃亡的记忆,在我脑中依旧是空白的,只记得眼前晃荡的景色,从残垣断壁,到地面无数裸露的黑岩,再到稀草树林,最后连杨幽也支持不下去了,三个人从坡顶重重地滚了下去。
失去知觉后,我重复的做着一个梦,那蛊王忽然复活了过来,带着千军万马,无数的骷髅军团朝着我们追来,而这些画面之后,却有个隐藏在白雾中的人,咧嘴笑着,诡异的眼神中透着邪恶的冷光,紧紧盯着我们不放。
只不过奇怪的是,在惊吓之后,杨幽大哥跌入山洪前的那个眼神,又回荡在我脑中,久久不散,莫非这其中又预示着什么?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是被一阵“嘤嘤”声和杨幽的呼喝声惊醒的,我睁开眼睛是时候,看见杨幽在地面上不断地舞动着,似乎在左右地做着闪避,而一团绿色的荧光,正追着她不放。
我心中一惊,这不是那人头蛊吗?原来刚才的一阵奔逃中它并没有和我们走散,只不过怎么和杨幽斗了起来。想起那魑蠡被它咬上一口的惨状,我翻身而起,大喊了一声:“回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就是这一句,感觉就如养着的小狗在四处咬人,身为主人的自己大喝制止般。
没想到我这一声爆喝还真有用,那小骷髅立刻停止了追击,在空中顿了顿,我见到它骷髅眼中的绿光一闪一闪的,似乎在思考着我的意思,不过终究是没再追着杨幽了。
我急忙奔了过去,将在地上一身大汗的杨幽拉了起来,道:“杨老师,你没事吧?怎么和它斗了起来?”
杨幽显然也是斗得筋疲力尽,喘着气道:“我醒来之后,见你和铁叔都倒在地上,刚想去查看你有没有受伤,它……”杨幽似乎还心有余悸,吸了几口气,让胸口平复下来,才继续道:“它忽然从你身边的草丛里窜了出来,扑面就咬,幸得你及时醒过来,不然……”
可能她也记起那魑蠡的惨状,身子轻轻一颤,双眼紧盯着飘在空中的人头蛊不放,一身的筋肉还张着,显然刚才的形势也是十分的危急。
我将遇见这人头蛊的情况简要的跟杨幽说了一遍,杨幽听罢,皱眉道:“对蛊的认识,我了解得不多,要这么看的话,它倒是有可能将你认作了主人,不然也不会这般维护你。”
我一怔,没想到还真是这样,道:“这东西危险得很,一碰就能让人皮肉尽失,怎么才能让它自己走开?”
杨幽摇头道:“这我就爱莫能助了,或者回到牛角厝中问问阿蛮亚,他能知道怎么解。”
我心道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他可是这一带有名的蛊师。转念一想,又对杨幽道:“可是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它就这么跟在我们后面回去,被寨中的人看见,还得了。”
杨幽低头想了一想,道:“或者你按着刚才的办法指挥它试试看。”
刚才我也就是情急下随便喊了一声,哪有什么办法,不过既然它能听懂我的意思,证明我的话对它还是有点用,于是便学着招呼小狗的办法,朝着它嘘了几声,可是那人头蛊依旧飘在空中,骷髅眼中的绿光闪烁,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理解着我的意思。
我试了几遍发觉一点用也没有,忽的想起之前的铜牌,从大衣口袋中掏了出来,拿在手中朝它挥了挥手,没想到这回它倒像是懂了,在空中“嘤嘤”发着光朝我这边飘来。
我左右看了看,将杨幽的背包拿在手中,再往里一指,示意它进去。那人头蛊在空中先是上窜下跳,就在我以为要失败的时候,它呼的一声飞进了背包内。
要让一个这么恐怖的怪物听话,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我擦了擦刚才因为紧张额头上冒出的汗水,转身一看,发现杨幽在为铁叔清理着伤口和上药,便走了过去,道:“铁叔的伤势如何?”
杨幽黛眉紧皱,微微地摇了摇头,道:“伤口感染了,铁叔已经开始发烧,我们手中大部分的药品都丢失了,要尽快送铁叔出去治疗才行。”
我一愣,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道:“那铁叔还能支持多久?这里在大山中,要出去可不是一天半天的事。”
杨幽微微一叹,道:“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能看铁叔自己了。”
我看见杨幽眼中闪过悲伤的神色,可是脸上依旧表现得很淡定,仿佛在说的不是铁叔,而是其他陌生人一样。难道摸金的因为见惯了死人,在人性上也变得这样的冷漠和不懂得表达?
可能是我多看了她几眼,被杨幽发觉了,她回看了我一眼,道:“你是不是觉得在魑蠡鬼母树上和此时的我,看起来十分的冷漠,不将铁叔的生死放在心中。”
我一窒,说不出话来,但脸上的神色只怕是十分的明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