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很小时候就知道自己有个哥哥,母亲几乎没有一刻不思念他,每次看到报纸和电视上有和他相关事情,母亲都会发呆一样看很久,
那时候邵庭觉得奇怪,为什么他和母亲过那么艰难,母亲连治病钱都没有,而电视里哥哥却那么光鲜出众?
哥哥是八年前美国找到他,那时候他是一名雇佣兵,生活刀枪血海之中,所以相比较他狼狈,哥哥显得优雅沉稳多了。
他穿着一身做工上乘手工西服,和他一样容貌,却是不一样气质。
“我想找你帮个忙。”那时哥哥第一句话竟是这个,没有亲人重逢喜悦,也没有兄弟分散多年该有欣喜和激动。
他看邵庭眼神,像是看陌生人。
邵庭对这个所谓哥哥也没有任何感情,所以他丝毫没有犹豫地拒绝了:“我没兴趣。”
他当时穿着一身迷彩军服,上身迷彩背心还有点微微污迹,结实手臂肌肉紧绷,看了对面男人一眼就转身准备离开。
“你需要钱,而我可以把我所有一切都给你。”
哥哥太会谈判,所有商人都熟知谈判技巧,邵庭确是需要钱,他小时候就穷怕了,现眼里除了钱什么都看不到。
他转身冷冷地看着这个所谓“哥哥”,沉默良久才扔了一支烟进他怀里:“什么事?杀人还是越货,我得看看划算不划算。”
哥哥答案却让他始料未及:“我得了脑癌,可是我有妻子和女儿,我想和你互换身份,将我现所有一切都让给你,从现起,你就是我,你就是真正邵庭。”
邵庭阴沉地注视着他,他小时候每次看报纸和电视都非常羡慕哥哥,小邵庭曾经天真地幻想过自己也有一天能像哥哥一样,然而他努力了那么多年,还是离那一切遥不可及。
眼下,哥哥却将他梦寐以求东西轻飘飘地扔到了他面前。
邵庭觉得很讽刺,垂身侧拳头攥很紧,片刻后勾起薄凉唇角:“连老婆孩子一起?”
哥哥当时肯定是犹豫了,他眼神有瞬间阴狠,邵庭太熟悉那种眼神了,嘴角嘲弄明显。
接着果然哥哥就说:“我只是希望她幸福,我欠她太多了,但是很明显,你不是佳人选。”
这就是邵临风身边长大男人,和邵临风一样虚伪,嘴里说着希望妻子幸福,却还是无法忍受别男人靠近她。
邵庭并不想接,因为这和他以往接过“任务”太不一样了,他可以为了佣金替雇主杀人,却不想做这种每天面对女人、孩子工作。
邵庭彼时正要回国给母亲扫墓,意外地家门口遇到了顾伯平,他好不容易打听到母亲住址,却还是晚了一步,看到不过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空白灵位。
顾伯平坐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一直隔着门栏看那个灵位,后沉沉叹了口气:“她不想连累我,带着你悄悄就离开了,如果我身边照应着,也不会这么早就……”
邵庭沉默地听着,和顾伯平一同坐小院里喝酒,接着他从顾伯平口中知道了本该多年前就知道真相。
比如母亲如何从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黑帮小姐沦为餐馆小时工,比如母亲又是如何忍着屈辱生下他们,如何偷梁换柱将他带了出来,比如母亲如何辗转着带他逃过邵临风耳线,辛苦地将他养育成人,他们穷困潦倒时候,那个男人正拿着属于母亲一切肆意挥霍。
邵庭想起母亲去世时候,他才七八岁那么大,那时候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抱着母亲发凉身躯哭了很久。
后来还是村里人帮忙将母亲后事处理了,邵庭才七八岁就背了一身债,然后和村里大伯进城打工……
再后来他经历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邵庭就那么消失了,直到多年后才出现自己家门口时,成年邵庭看人目光便再也没有一点温度。
邵庭也转头看着母亲空白灵位,心里除了酸涩之外便是愤怒。
顾伯平走后,邵庭跪母亲空白灵位前一整夜,第二天他答应了哥哥条件,做了真正“邵庭”。
一个永生都不可能幸福男人。
***
“既然摆脱过去了,开始全生活不好吗?”男人乌黑眸子紧紧盯着他,不掺杂任何杂质,看出来他真心关心邵庭。
邵庭从回忆中抽-身,无声地移开眼:“如果今天是为了开导我,你大概要失望了,倒不如收回你权利和亮出身份比较。”
男人墨黑眉峰微微拧起:“如果我想揭穿,就不会帮你作假亲子鉴定。”
邵庭无声地看着他,男人叹了口气:“我知道有些恨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何况爸做实过分。无论怎样都不该对你和母亲赶杀绝,我只是作为兄长忠告一句,你想做什么……便做吧。”
邵庭疑惑地看着他,男人闭上眼沉沉陷进沙发里。
邵庭知道哥哥现已经没有精力管这些事,看出来他气色越来越差,和自己说这么几句话已经像是耗了极大体力。
邵庭起身离开,站下行电梯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倒影,哥哥之所以能那么轻易地说出放弃仇恨,那是因为亲眼目睹母亲悲剧人不是他,一辈子受困苦也不是他。
邵庭用力握紧拳头,几乎马上就坚定了自己想法,他只是拿回属于母亲一切,拿回属于他一切,还母亲一个公道而已。
没错,他根本没做错!
***
顾安宁正院子里给傲洗澡,忽然看到邵庭车缓缓驶进院子,这时候该公司人却突然回来,她停了手里动作,一手抚着傲湿漉漉脖颈,一手还傻乎乎捏着水管。
邵庭从车里出来,初冬阳光投射他身上,深沉眸子却直直盯着她看。
顾安宁紧张地站起身:“怎么突然回来了。”
邵庭沉默片刻走过去,已经开始解西服扣子:“我来洗吧,水很凉,你这几天不方便碰凉水。”
顾安宁被他话说脸上一热,她这几天刚好来例假,确是不方便碰凉水,可是这男人忽然回来总不至于是帮她给傲洗澡吧?
邵庭身上只穿着白色衬衫,将袖口部位整齐往上卷,麦色肌肤微微裸-露出来,随手接过她手中水管,抬眼淡淡瞥她一眼:“公司不忙,想回来和你一起吃饭。”
顾安宁愣了愣,邵庭又说:“今天不想管公司事情。”
两人站很近,顾安宁能看到他眼下有淡淡乌青,这段时间他们虽然没有同床,可是有几次很晚还是看到他书房灯亮着。
女人大抵还是容易心软,顾安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忽然说:“我给你熬点安神汤吧,以前李嫂给我熬过,对失眠有帮助。”
邵庭闻言动作顿了顿,没有看她,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邵庭将腕表摘下递给顾安宁,傲乖顺地趴邵庭脚边,一点儿也不像和她一起时那么恃宠而骄。
邵庭给它洗澡时候它一动也不敢动,他除了手臂上有些透明水渍之外,衬衫居然没有一点沾湿。
顾安宁撇了撇嘴,恨恨瞪了眼傲,果然还是对主人忠诚。
无聊拿过邵庭腕表把玩,忽然发现背面刻了两个英文字母,悄悄看了眼一直专心给傲洗澡男人,她慢慢将那两个字母转向自己。
然而这两个字母却有点奇怪,并不是邵庭名字缩写,而是“sj”,顾安宁猜了很久也没头绪,直到对面男人忽然说:“傻蹲着做什么,鞋子都湿了。”
顾安宁这才回过神来,邵庭皱着眉头,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发什么愣?去换鞋。”
大概是孤单了太久,平时大都时候都是顾安宁自己一个人用餐,所以今天邵庭她有些微微不对劲,两人筷子碰一起又飞地移开了。
邵庭吃饭时不爱说话,或者说他近越来越沉默了,连以前引以为乐折腾她游戏似乎也开始疲倦。
好像是从丁院长出事之后开始——
顾安宁想到这,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上次发烧还没好?”
邵庭慢慢抬起头,眼神有些困惑。
顾安宁知道自己这话问很无厘头,干脆直说:“你这几天好像有些不对劲,要是还有不舒服去检查下吧,万一有什么并发症……”
她话没能说完,邵庭已经放下碗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了,那眼神太炽热,顾安宁没说完话被烫生生咽了回去。
“安宁。”
邵庭似乎斟酌什么,修长手指交叠一起,就连喊她名字时声音都低沉好听极了,他沉吟片刻才慢慢抬起头,眼神专注认真:“已经很久没人关心过我了,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能多陪陪我。我想你留我身边一辈子,可是我一辈子……大概不会很长。”
做了这么多孽,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易得到幸福了,却还是自私地不想放手,他这辈子什么都没得到过,只想自私这么一次。
“这之前,你稍微忍耐下。”
顾安宁听到耳里却听出了不同意思,黑色瞳仁紧紧睨着他,有些难以置信:“你、你得癌症了?”
邵庭看了她几秒,忍不住笑出声,撑着额角笑看着她:“你还真是……”
看着面前傻乎乎女人,他心情忽然好了起来,走过去俯身亲吻她素净小脸,鼻尖轻蹭着她:“既然我今天放假,去约会吧,和其他情侣一样。”
顾安宁看着他近咫尺深邃眉眼,他唇离得她很近,只要她一说话就会碰到。
忽然有些紧张,心跳也越来越,她垂眼避开他双眼,小声咕哝:“好。”
果然她刚刚张开嘴,他舌头已经长驱直入。
这个,狡猾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和言情一起走,谢谢订阅支持姑娘们~现去送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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