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
“你看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有什么话你不能痛痛快快的说?”左丘临嘉停下疾驰的脚步回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东郭重锦,自家好友性格别扭他是知道的,不过这人什么时候变得瞻前顾后他怎不知,“拖拖拉拉吞吞吐吐可一点不像你的性格,还是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东郭,你若信得过我,那就不妨跟我细说一番,也好让我帮你分析分析。”不等东郭重锦开口,左丘临嘉难得话多一次又开了口,“要是你觉得为难也可以不说,但我以为你该好好的冷静思考一下,不然我有点担心你。”
他也好,东郭重锦也罢,他们都是站在顶端做决策和指挥的那一个人,一旦他们的决策失误,指挥失当,后果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这一点他心中有数,相信东郭重锦亦是如此。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这么多话等着我。”东郭重锦黑了黑脸沉了沉声开口,难得语气之中满是调侃之意。
“嘿,我说你个老东西,我还不了解你。”
“”
“你咋不说话?”
“不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说。”
左丘临嘉:“”
“现在知道你说话有多噎人了吧!”小小扳回一成的东郭重锦老小孩儿似的扬了扬眉,别提有多解气了。
以前每次都是他吃鳖,往后他可算是知道该怎么对付他,才能让他不那么得意。
“我”左丘临嘉黑着脸张了张嘴正欲反驳,不料东郭重锦再次开口,特气人的道:“你说我是老东西,可别忘了你跟我是差不多大的。”
换言之,他是老东西的话,左丘临嘉也跟他一样是个老东西。
“”他不想跟东郭重锦说话了,他特么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跟他打一架。
嘿!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东郭重锦还有这么气人的一面,果然他对他也不是百分之百了解么?
“难得你也有无话可说的时候,别说我这心里舒坦多了。”怪不得总有人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感觉还真特么舒服真特么爽。
罪过啊罪过,他不能这么想,咳,往后也不能这么做。
“真想爆粗口。”好半晌,就在东郭重锦都以为左丘临嘉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咬着牙吐出这么五个字。
“”这话不好接,他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现在心里舒坦了?”
“嗯。”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也可以说了?”
“嗯。”
你嗯什么嗯,你个老东西要说就说呀,不带这么吊着他胃口的,左丘临嘉心里抓狂的想着,面上还得端着一副高深莫测云淡风轻的样,心好累的说。
“你可还记得那丫头曾经说过的话。”
“什什么?”这话说得没头又没尾的,不怪左丘临嘉也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抓不住东郭重锦这话要表达的重点是什么。
“顾家丫头。”
虽说左丘临嘉得了东郭重锦的提示,但他还是没闹明白老友话里的深意,心里想着什么嘴上也就问了出来,“顾家丫头怎么了?她说什么话了?你怎么突然提到她?”
一连三问都没得到回答,左丘临嘉不由抬头,岂料正好对上东郭重锦看向他的死亡凝视,他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努力板着脸清了清嗓子才道:“咳咳那个那个我的意思是顾丫头说过那么多的话,我哪知道你说的是哪些话?”
嘶——
这老家伙是吃错药了?
怎么突然提到顾丫头不说,还这样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我跟那丫头初次见面的时候。”
东郭重锦再次给出这样的提示之后就挪开目光沉默不语了,左丘临嘉愣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就福至心灵,猛然回想起他们初次跟顾琇莹见面时,那丫头说过的每一句话。
当时顾琇莹仿佛并不意外在那里遇到了他们,从头到尾她也没说过多少话,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哪怕时至今日他依然可以清清楚楚的回想起来。
“你是说”
“想起来了。”
“嗯。”左丘临嘉点了点头,看着东郭重锦他欲言又止,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你怎么不说?”
听懂东郭重锦的言外之意,左丘临嘉嘴角狠抽了抽,他特么这是为了谁,就这老东西还不领情,“莫不是真让那丫头给说中了?”
“她的话你应该从未怀疑过,此时这般说话是故意来打我脸的?”东郭重锦挑了挑眉没继续往下说,没开口的时候难以开口,憋在心里难受至极,开口之后心里果然轻松许多,再加上他也的确没有其他可以倾诉的对象,不然也不会在他面前露出端倪,让他瞧出他的不对劲,说到底积压在他心底的话,就是想找左丘临嘉好生说道说道。
哪怕左丘临嘉听后不能给予他什么好的建议,至少也比堵在他心里让他憋得慌强。
“咳咳瞧你说得,我是那种人么我。”
“别说你还真就是。”
“嘿,你个老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你丫再这么挤兑我,我就不听你说,不帮你分析了。”嘴误嘴误,他差点儿又把自己给绕了进去,左丘临嘉坚决不想承认他跟某人是一样年纪的。
“哼!”
“饶是当时只是初次见面,我也的确没有怀疑过她说的那些话的真假。”左丘临嘉这话说得直白,在东郭重锦面前说话他也不需要留那几分余地,尤其他们谈论的那个人还是顾琇莹。
初闻顾琇莹这个名字,再到知晓顾琇莹这个人,左丘临嘉对她的印象就是神秘莫测的。
他知道那丫头的身上有秘密,但偏偏她看起来又什么秘密都没有,更是连一点线索一点踪迹都遍寻不着?
明明问题是有一大堆的,可细究起来又什么都查不到。
这样的一个人按理说是非常危险的,也必然是会引起上面高度关注的人,可她愣是什么事也没有。
谁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左丘临嘉好奇归好奇,却还真没动那种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顾琇莹查个底朝天的念头。
再加上穆其琛是他看好并且极其看重的继承人,甚至穆其琛还是一个在九元首那里都挂了号的人,而顾琇莹是穆其琛的未婚妻,是穆其琛放在心尖上谁也不许碰一根头发丝儿的宝贝,左丘临嘉除去对顾琇莹必要的调查之后,便也不再深入调查她。
敏锐的直觉告诉左丘临嘉,只要他的算计不落到穆其琛的身上,那么他跟顾琇莹就不会有成为敌人的那一天。
可若谁不怕死非得打穆其琛的主意,那顾琇莹与他只怕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这种念头在当时的左丘临嘉脑海中不过只是灵光一闪,但不可否认就那么被左丘临嘉牢记于心。
直到他跟顾琇莹面对面坐在一起说过一番简短的话之后,那种念头在他心里就越发的强烈了。
“我起初怀疑过,后来”
即便东郭重锦没有把后来怎样说出口,但左丘临嘉已然明白他想说什么,不说就只当是给老友留面子。
“正如你所言,穆家小子是个很好的继承人,顾家丫头也是。”他跟左丘临嘉是至交好友,两人同样都是苦苦寻找多年继承人未果,突然有一天左丘临嘉告诉他,他找到了非常中意的接班人,往后只需好生培养他便好,而他的继承人在哪里还不知道。
只不等他对左丘临嘉多说什么,好友便告诉他,他那里有一个人非常适合做他的继承人,如果他感兴趣的话可以亲自去瞧一瞧。
熟知好友脾性的东郭重锦自然不会认为左丘临嘉是在耍着他玩儿,事实证明左丘临嘉让他见的人,的的确确非常适合做他的继承人。
可惜就可惜在好不容易被他看中的人,压根对他继承人的位置一点兴趣都不感,甚至他连强迫她都做不到。
无疑,那样的顾琇莹是神秘的,也是强大的,这一点无论是他还是左丘临嘉都不得不承认。
“起初听她说起特部就一脸的嫌弃与厌恶,别说当时我的心里是特别不痛快的,撇开其他的暂且不谈,单就看在她是一个小辈,又是一个小姑娘,不然指不定我会出手教训她的。”
听着这话左丘临嘉没出声,换他是东郭重锦的话,在当时搞不好也是要动手的。
咳咳那什么得亏他们都是有修养的人,要不真动了手外界还不知怎么传他们呢。
“虽然与她匆匆一面过后,我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跟她相比起来,特部里面不说所有的人,至少百分之六七十都是我份外熟悉的人,让我去怀疑他们真是挺难的。”顿了顿,东郭重锦接着又道:“可也不知怎么的,我越是想要去忘记她说的话,她说过的那些话就越发清晰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想忘都忘不掉。”
“”顾琇莹说过的那些话别说东郭重锦这个当事人想忘忘不掉,就是左丘临嘉也忘不掉呀!
也是之后有太多事情等着他处理,紧跟着又出了屿山一事,不然指不定他还在琢磨顾琇莹说过的那些话。
“既然忘不掉那就查呗,我就想着等我调查清楚,一定要亲口告诉那个丫头,她知道的那些都是假的。”
谁曾想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都没等他亲自去顾琇莹面前亲口说些什么,他谁也没告诉,自己亲自去打听回来的一些消息就狠狠的煽了他好几个耳光。
果然他是当局者迷么?
还是他当真无能到了谁都可以糊弄他的那一步?
“其实哎,当着你的面我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左右在你面前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呃”这话左丘临嘉是想接的,而且听后的下意识反应就是嘲笑他几句,但见东郭重锦那无比凝重难看的脸色,他哪里还说得下去,又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那时嘴里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我心里是不相信顾家丫头的,与其说是不相信她,倒不如说是不相信我自己,也不怎么相信我手底下的那一群人。”
“东郭,你怎会有那样的想法?”
“是啊,我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东郭重锦反问的话里满满都是讽刺,“大概在见到顾家丫头之前我的心里就已经产生了怀疑,只是我下意识选择了逃避,而顾家丫头不过只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罢了。”
“你”
“可别摆出这副模样,我不需要安慰。”话落,东郭重锦的目光掠过左丘临嘉不知看向了何处,“想想我也挺可笑的,即便顾丫头捅破了那层纸,我内心深处信了,嘴上却不肯承认,甚至回去之后我还潜意识的不愿去查,大概我自己也知道一查就会查出一大堆的问题,而那些问题我特么还不想去面对。”
“那丫头还料事如神不成?”
“料事如神不如神我不知道,反正她说过的那些话在特部都一一应验了,也难怪她对特部一点都不感兴趣,换成是我的话,我也不会感兴趣的。”
特部继承人这个身份说来牛逼,实则对不重名利的人而言,那就是浮云,还赶不上一顿好吃的更讨人喜欢。
尤其现在的特部那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里面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令人烦不胜烦,谁特么想捡这么大一个麻烦在身上。
“以前我是真想将她培养成我的继承人让她掌管特部,我相信在她的带领之下,特部会变得越来越好,但现在我真没那个脸让她去接手特部。”想到两个小时前他收到那份密报,东郭重锦险些都要失控的冲回帝都亲自去清理门户了。
是他,都是他的错。
是他养大了他们的胃口,又放纵了他们的野心,还没能好好的约束他们,否则何至于走到现如今这一步。
“你东郭你这是真不想她进特部了?”虽然左丘临嘉还没有正式对外宣布穆其琛就是他的继承人,甚至他还告诉穆其琛,在选择他成为他继承人的同时,他还有其他看好的人,但事实上却是左丘临嘉心意已定,他的继承人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当初他一眼就看中的穆其琛。
东郭重锦跟他是一样的人,既然当初一眼就相中了顾琇莹,那么他就绝无可能再相中除顾琇莹以外的其他人。
“我想与不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丫头绝对不会要这么大一个麻烦。”
这话落到左丘临嘉的耳中,他的嘴角就狠抽了抽,没好气的怒视他道:“别说得特部不麻烦那丫头就会接手似的,你不好好努力一把就算特部什么麻烦也没有,她也不乐意要的。”
东郭重锦:“”
“想要拥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你特么就得不要脸,不要节操,不要底线,只要能得到一个得好有道理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
“闹了半天你就为这事儿为难,我可真佩服你。”
东郭重锦张了张嘴,想说你丫站着说话不腰疼,却又发现自己貌似当真太矫情了一点,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没开口,就怕他越说越要被某人怒喷。
“甭管特部如何,也甭管那丫头如何,左右眼下那丫头是被你给坑到同一条船上去了,你不妨就暂且放宽了些,等屿山事了你就好生清理清理门户,等把特部收拾干净了,想必那丫头是不会太过拒绝的。”
“你肯定?”
“呃这个我不能肯定。”谁知道那丫头会怎么做,左丘临嘉可不敢对此事打包票,“虽说我是不能给予你一个肯定的答复,但我知道你可以抓一抓那丫头的软胁。”
“你是说穆家小子?”
“当然,除了那小子,你以为谁还能成为她的软胁。”
“确定那小子就是你的继承人了?”
“当然确定。”别的事情左丘临嘉不敢说确定还是不确定,但这事儿必然是万分确定的。
即便那小子不想,他也不会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异能组他是接也得接,不接还得接。
“成,有那小子在,倒也不怕绑不定顾丫头。”
眼见好友心中已然有了新的盘算,左丘临嘉便不再多说,以免适得其反得不偿失。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最多半个小时遗迹就要出世了,我们当真不用赶过去吗?”
话题转变得太快,左丘临嘉险些没能跟上东郭重锦的思维,面上含笑心下却越发抓狂了几分,“去,当然要去,只是不到必要的时候,咱们莫要现身。”
“嗯。”
“暗处不会只有你我,咱们还得多加留意。”
“嗯,那咱们抓紧时间赶紧过去。”话落,东郭重锦想了想又道:“那什么咱真不跟那小子和那丫头传个话?”
“你去传。”左丘临嘉是坚决不会承认他怕顾琇莹的,咳咳谁让他算计了她,谁知道那丫头会不会当面给他没脸,他丢不起那个人。
“”你只当我什么都没说,东郭重锦比左丘临嘉更厉害,索性直接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