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厚德斋睡的第一晚,新来的学生们大都说话到很晚,等到实在困的不行才倒头而睡。
第二天早晨,因为雷扬的事情,高方硕四人都起得很早,他们知道雷扬这一行必然不能轻松,因此想起来送送他,临行前给一个安慰。
说了几句简单的小心之类的话,雷扬背着包袱起身离开,在四人的热切的目光中推门而去。
天色还未全白,西方还泛着一圈并不明显的月晕。
雷扬有早到的习惯,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柱香,他就摸索着走到了虹塔下。
书院很大,但两座标志似的双塔在一片低层建筑中太过显眼,雷扬也不用刻意找路,只朝着塔的方向,一路七拐八拐,虽然路途长点,但总算到了目的地。
雷扬在塔下站了一会儿,岳如山就从不远处的小道上走出。
岳如山走到他身边,看到他背着的黑剑时眼神定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随即把目光转移到雷扬脸上,平淡说道:“准备好了?”
雷扬毫不犹豫的点头。
“好,那便入塔吧。”
虹塔的门为了学生们的修行需要,一直闭而未锁。雷扬在五级的青石台阶上拾级而上,古朴巍峨的朱红色大门在他视野中越来越大。
大门由铁木制作而成,比一般的门要厚重,雷扬试着推了一下,木门纹丝不动。他双手使劲去推,这次力气够了,两扇门之间出现一道宽缝,足够他通过。
雷扬从缝中进去,缓缓的前行,刚要回头问问厚脸山长要怎么做,却没想到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
雷扬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开始环视四周。塔的四面有三扇窗户采光,东南方向有一道上行的石阶。最主要的,是在分布在三个方向上的铜人。
岳如山双手负在身后,目光盯在关闭的朱红色大门上。忽然他将双手插在胸前,手上冒出灼热的红光。过了片刻后他放下双手,转身离开。
雷扬紧了紧肩上的包袱,向三个铜人扫视一遍。
三个铜人栩栩如生,他们有高有低,有胖有瘦,样子完全不同。东南方向上的铜人穿简单的布衣,短发,带着一条头带,样子凶神恶煞,络腮胡,睁大的双眼如近似圆形,臂膀孔武有力,线条分明,手中握着一把带环长刀。
好像是一个山贼,雷扬向他走进,抬头端望着心想。
他又向西北方向的铜人走去。应该是个剑客,雷扬看着眼前这个手握长剑的人想到,书生打扮,面目清秀,带着简单的头冠。
又往第三个铜人走过去。第三个铜人在西北角,她身材矮小,又呈半蹲姿态,身高并不比雷扬高多少。
是个女的?雷扬心想,平视着看她。女铜人双手各握一柄短小利刃,脸上因有一层蒙布而看不到脸,长长的头发盘在脑后,十分的干净利落。
这是做什么的?雷扬看不出她的来历了,稍思索了一会儿后又盯着她的眼睛,希望发现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声响,在平静的环境中特别明显,雷扬猛地回头,却不由得愣住了。
东南方向土匪模样铜人的身上冒出金光,像铜皮一样的东西渐渐脱落,本来的铜金色正逐渐变成黝黑,铜人手臂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雷扬被吓着了,急忙从包袱里取出黑剑,双手紧紧地握住剑柄。
铜人身上的金光逐渐褪去,但模样却让雷扬吃了一惊,他就像一个真正的人,无论是身上的肤色还是起皱的布衣,一切都那么真实。
雷扬努力克制自己情绪,眨了眨眼,想说服自己不是真的,但是事实却不想跟他开玩笑,土匪模样的铜人站在那里,手动了起来。
“塔魂!”,雷扬突然想了起来,惊喊道:“你是塔魂!”。
土匪模样的塔魂却仿佛听不见,他全身动了起来,晃了晃有些僵硬的手臂,铁刀发出挥舞的风声。
突然想起背后还站着一个铜人,雷扬猛地向一侧跳开。回头一看,见女铜人保持原样才放了心。
“小天说的对,第一次只复活一个”,雷扬想着昨日小天他们说的话,心里开始盘算对策。
塔魂已经完全苏醒过来,动作十分流畅,跟常人无异。他向雷扬跑来,木然的双眼上没有丝毫杀气,络腮的胡子以及粗犷的着装却衬托了环刀的劲风。
结实的手臂带着锋利的环刀齐至,雷扬虽然跟易师傅学会了剑法,但这是他真正的第一次迎战,慌慌张张哪管什么剑法,直接挥剑格挡。
霸道的环刀与雷扬手中的黑剑迎头相撞,刀势太强雷扬挡不住,后退三步勉强稳住。
塔魂不是人类,自然也不需要缓冲的时间,紧接着,第二刀到了。
雷扬艰难的扛了一刀,那滋味实在不好受,当二刀来时他果断翻滚避开。
塔魂的刀势很猛,但并不快,第一刀是雷扬过于紧张,反应不及。现在他已经缓冲的差不多,看似凶猛的刀势凭他逃命的速度完全可以避开。
塔魂第二刀砍空,依旧面无表情,向雷扬跑过来继续挥刀。
雷扬有一种独有的天赋,他的适应性很好,经过短短时间的对抗后已经变得十分冷静。他举起黑剑,脑海中回想起当初与易师傅对剑的画面。
经过易师傅的教导后他掌握了一种全新的修炼方法,元素力量的储存比以前多出一倍不止。黝黑的铁剑中被不断的灌入元素力量,颜色逐渐变成带着光晕的树皮棕。
凶猛的刀光如约而至,雷扬紧紧的注视着塔魂挥动的双臂,出手。
厚重的环刀劈下,却未劈到任何事物。雷扬斜蹲在塔魂胸口前,眼神凌厉的注视前方,右手紧握住剑柄,泛着光芒的黑剑剑尖突兀的出现在塔魂背后。
塔魂被击中要害,失去生命,整个人突然变成了一大坨水,轰然淌下。亿万滴金色的液体汇聚成流,在塔魂原来东南位置上重塑为铜像。
雷扬被塔魂死后重化铜像的经过吓了一跳,难以置信的盯着铜像看了良久。他突然笑了出来,哈哈的大笑起来。
塔魂原来这么笨。一击便击败了塔魂,雷扬骄傲起来。他朝铜像哼了口气,收起黑剑,环顾四周找到上楼的台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