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兵如潮水般又朝两边涌来,赵云策马狂奔,白马已经累得不行,与他一样,浑身沾满血迹,速度也降下许多,他知道,白马最多只能撑半个时辰,若再遇到张绣一般的人物,他就真的要命丧长坂坡了。
他望了望天,太阳已经挂在天正中,约莫已经到了巳时和午时之间,他认定方向,景山在左,他一路南奔,想尽快冲出曹兵的包围圈。
两边合拢的曹兵慢了一步,没有顺利将赵云包围,几个骑兵在后边紧紧追赶,赵云回头望去,无数箭矢射来,他只好挥舞水戮一一拍开,正抵挡住了一波箭雨,回转过头时,前方从景山南端绕过一大队曹兵来。
“赵云,焦触、张南前来索命!”
赵云一看便是生力军,看来曹操大军已经开动,向南追击刘备,心下更加焦急,怀中的阿斗已经很久没有喊叫了,不知何时会因为饥饿醒来,或者已经在方才的战斗中……
赵云不敢多想,远远望去,地平线上尘沙滚滚,看来又是一大队曹兵从后赶来。
七月流火,天气依然还是挺炎热,杀了两天两夜的赵云,血腥味和汗臭味夹杂在一起,腥臭酸腐的味道自己闻了多快窒息。
“我乃常山赵子龙也!张绣也死在我的枪下!”赵云大喝一声,希望来将能知难而退,没想到焦触和张南根本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一切,他们只是接到命令,要击杀在曹营中飞驰的赵云。
赵云见他二人无丝毫退意,心中暗恨:我有言在先,你们还是执迷不悟,别怪我了!
同时左手抽出青釭剑,慢慢将白马速度放慢,二将全速冲来,赵云见距离差不多,猛然加速,白马如箭般从二将中间冲过去。
“受死!”焦触和张南没想到赵云突然加速,忙舞起手中长枪,却慢了一拍,赵云从二将中间冲过,寒光闪过,焦触胸口被划了一道斜斜的口子,他手中长枪方刺出,胸口便喷出鲜血来,他惨叫起来,上身被赵云青釭剑劈成两半,从马上跌落下来。另一边张南腹部猛然凹陷进去,啪一声,波动真如发动,背后拱了起来,血肉破体而出,张南两眼一黑,倒栽下马来,被战马当胸踏过,当场战死。
左右都有曹兵驰骋,他们见焦触张南瞬间被杀,忙靠拢过来,赵云连头也不回,只是往东南方向狂奔,前方斜地里又飞奔过来两彪人马,赵云高举水戮,喝道:“焦触张南已死,你们速速让开,否则杀无赦!”
两队曹兵被他一喝,为首两员大将大怒,当先冲上前来,道:“赵云,你休想从此地逃出去!”
“报上名来!”赵云又突然加快了速度,往二将正面奔去,突然又转了个方向,从两将身边斜斜逃了开去。
“马延张闿来擒你!”二将话音刚落,见赵云突然斜斜逃开去,忙扣下马,拨转方向,尾随而来。
二将所率的兵马却在后边,正好与赵云迎面而来,赵云前后受到夹击,却全然不惧,故意放慢马速,逐渐逼近前方曹兵,突然大吼一声,一枪刺去,正刺中前方骑兵的马鞍之下,他右臂使力,将骑兵连人带马向后掀了出去。
背后马延张闿二将没想到赵云竟能将骑兵挑飞,大喝一声,一人持枪,一人持刀,齐齐向飞来的骑兵杀去。
可怜那骑兵,身为马延的部下,被赵云掀飞到空中,又被二将狂砍狂劈,碎尸当场。
马延张闿正对付空中骑兵,却不料赵云早拨转马头,从骑兵下方穿过,青釭剑寒光闪过,马延刚回过神来,半个脑袋被青釭剑削去,旁边张闿方举刀砍过去,被赵云青釭剑挡格,将那柄大刀削去一个刀头,刀头在空中翻了翻,电光火石间,已经插入了张闿的脑门。
张闿惨叫一声,赵云手起剑落,又补上一剑,将张闿的首级削去,那首级在空中翻滚了几下,落在尘埃。
张闿的尸身兀自坐在马上,任战马奔出几步,脖颈的断口处才喷出鲜血来,吓得曹兵连连后退。
主将被斩,曹兵一时不知进退,赵云早收回青釭剑,奔出几十丈远了。
地平线处,朦胧中出现了一座桥,赵云记得,正是昨天上午去长坂坡的那条路,那座桥,正是长坂桥,张飞应该在桥上等候他。
终于杀出来了!
赵云欣喜若狂,全身一下子瘫软了下来,他低头看看怀中的阿斗,只见阿斗涨红着脸,正扭来扭去,眼看就要醒了。
“赵云休走!”
赵云双眉紧锁,没想到跑出景山几里地了,此处竟然还有曹兵。
前方破败的村庄处,转过两个曹将来,二人持一样的狼牙棒,那两柄狼牙棒上血迹斑斑,看来已经饱饮了许多人的鲜血。
“报上名来!”赵云喝道,“既知我是赵云,还敢阻我?”
“你已经杀了两天两夜,我兄弟二人特来杀你!”两兄弟都是一把大胡子,“钟缙钟绅便是我们的名字!”
“好,我记得了!”赵云舞起水戮,此时的他真如已经所剩无几,双臂也快抬不起来了,他咬牙坚持住。大喝一声,策马向二将奔过去。
不料二人倏忽分开了,一个火人从二人背后探爪抓来。
是越兮!
赵云忙侧身躲避,越兮一爪抓空,顺势往下一抓,要抓白马臀部,赵云一枪向他脑后扫去,越兮双爪一翻,方才抓马臀却是虚招,此时他正好抓住水戮,大喝一声,要将枪头扭断。
赵云忙劲灌水戮,那长枪一震,要将越兮震开,越兮举起熔岩手掌,一掌按在白马臀上,白马吃痛,嘶鸣一声,癫狂起来,赵云坐不住,忙纵身跃起,越兮抓住水戮,也被他带到空中,双手在水戮上一抓,身子飞了起来,熔岩双掌向赵云当胸拍来。
越兮已经扑进怀里,长枪最怕的是贴身肉搏,赵云急中生智,右手将长枪往上抛去,将右臂护在胸腔,硬生生挡下了他两掌。
越兮拍中赵云右臂,顺势一把抓住他右臂,熔岩渗入皮肤,发出一股焦味。
赵云吃痛,此时已经没有强大的真如护身,情急之下,出于本能反应,一头向越兮撞去。
越兮没想到赵云狗急了跳墙,额头被赵云的头盔重重撞到,顿时撞了个七晕八素,往后跌去,双手也松开了。赵云忙抽出青釭剑,一剑刺去。
“小心!”底下钟缙钟绅兜转过来,提醒越兮。
越兮忙睁开眼,青光闪来,他双掌合拢,将青釭剑夹在双掌之间。
赵云怕青釭剑被他的熔岩融化,立即抽出青釭剑,右手抓起刚好落下的水戮一枪扫去,趁越兮躲避,身子往下坠去。
先解决了底下两个,再专心对付越兮!
赵云落地,钟缙钟绅忙策马向他杀来,赵云站在原地,见他二人狼牙棒卷着烈风劈来,他一个纵步往前扑去,正好躲过了两柄狼牙棒,钟缙钟绅见赵云楞在原地,便卯足了吃奶的劲砸去,没想到赵云突然消失,两柄狼牙棒竟然砸在了一起,两兄弟同时虎口剧痛,狼牙棒撞击发出的嗡嗡声震得耳朵都打鸣了。
赵云纵身蹿到钟缙马下,两柄狼牙棒交击后,他一枪朝马腹刺去,“扑”一声,水戮从马背捅出,正好刺入钟缙屁门。
钟缙浑身一震,口吐鲜血扑倒在马脖子上,那马肚子被捅破,往前一跤跌去,钟绅双手发麻,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钟缙无缘无故跌了下去,眼前白光一闪,赵云腾的从地上跃起,青釭剑竖劈,钟绅忙举狼牙棒抵挡,却被青釭剑轻轻劈断,钟绅从头顶到肚脐,被划出一条血线,他惨叫一声,身子被劈为两爿。
身在空中的越兮没想到电光火石间,赵云便解决了二人,此时正翻身下来,吼道:“赵云,不要逞凶,看我杀你!”
他浑身一震,身上飞出千百个熔岩火球,向赵云射去。
赵云舞起水戮,一枪一个,将熔岩火球一一击飞了出去,越兮大怒,右拳幻化为熔岩,祭起熔岩巨拳,向赵云遮天蔽日轰去。
无法躲避,赵云忙将水戮撑地,一个翻身,从空中躲过,熔岩巨拳从他下方轰过,正好擦中他的后背,只听金属片的碎裂声,赵云背后的银甲被熔岩巨拳轰碎,银光闪闪的碎甲四处飞射。
越兮一个纵身跃起,拼力一拳向赵云腹部轰去。
赵云刚翻身避过了一拳,没想到越兮早一步飞到空中,已经一拳轰来,大喝一声,忙在空中一个翻身,用背部来抵抗这一拳,同时左手护住阿斗,看也不看,右手一枪向后刺去。
背上剧痛,赵云抵受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往下坠去。
左手护住阿斗,因此手肘坠地,重重撑住全身下坠的力量,他左臂剧痛,大地凹陷下去,他双眼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没真如了,怎么办?
难道我赵云真的要殒命于此吗?
采绿啊,我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耳边听不到声音了,赵云努力睁开双眼,眼前混乱一片,看不清东西,只觉大地在强烈的震动,他晃了晃脑袋,双眼才看清了东西。
一口气都提不起来了。
越兮应该继续下一击了吧。
他背部被灼烧得刺疼,不知道骨头有没有被轰断,赵云左臂撑着地面,大口喘息不止,血水从口中挂下,良久,越兮却没有追击,他猛然翻过身,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只见越兮停在空中,双手捂着左胸,血水正从手指缝中不停地渗出。
“好个……赵云,绝处,竟然……还能反击……我们……同归于尽了吧?”越兮双手一颤,挂了下来,胸口赫然一个大洞,他的心脏已经被刺穿了。
他身上的熔岩陡然间熄灭了,身子抽了抽,从半空落下,轻轻坠落在大坑边缘。
“哈哈哈!”赵云痛得咳嗽起来,他这才知道,最后被轰到背部的那一击,他正好胡乱往后刺出一枪,没想到竟然正好刺中他的心脏。
难道是天不让我亡?
可是,赵云已经没有力气了。
一点力气也没了!
远处传来喊杀声,是曹兵杀来了吧?
小主人,赵云只能走到这里了,不能带你出去了,你原谅我,主公,原谅赵云吧!
坑洞之上,出现一撮白毛,赵云定睛一看,却是白马又跑了回来。
白马见到了赵云,欣喜地冲了下来,赵云大喜,忙挣扎着起来,但浑身疼痛,他又摔倒在地,忙探手抓住缰绳,白马呼哧呼哧拱着他的脸,用舌头舔去了脸上的血污。
“嘿嘿,你在笑话我吧,白马兄,靠你了!”赵云抓紧缰绳,艰难地爬了上去,刚坐到马鞍上,背后就剧烈地抽痛,他只好俯身抱住马脖子,白马慢慢奔出坑洞,只听背后潮水般的喊杀声传来,曹兵应该又追来了吧。
白马速度越来越快,赵云睁开迷糊的眼睛,嘿嘿笑道:“翼德,我回来了。”
长坂桥已经在前方不远了。
一个黑影正在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