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凤芝一声哭腔,想替母亲缓解一下痒意,又不敢碰她,只能转而吩咐,“快去请府上的郎中来。”
丫鬟应声,却被凤轻喊住:“这痒粉是我自制的,就算请来宫中太医,没看到痒粉、分析不出其中药材,也没法配置解药。”说着,一指胸口的口袋,“喏,解药就在这,想要就求我。”
“欺人太甚。”凤芝咬着牙说道。
凤轻随即一笑,故作惊愕:“哦?你还知道欺人太甚这四个字,真是难得!”
听着她讽刺的夸赞,凤芝只有满心的愤恨,等爹爹回来,一定要她好看!
“沁贵妃娘娘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正是美艳丰腴的沁贵妃凤琴。
她站在哪一头,谁都看得明白,凤芝见状一笑,带头上前行礼:“参见贵妃姑姑!”
“参见贵妃娘娘。”众人跟着行礼。
沁贵妃虚扶一把,便见凤芝一脸委屈地上前,倒在她怀里边哭边说:“娘娘终于来了,三姐姐毒死了老太爷,如今还要杀害我们母女,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什么叫做颠倒黑白,凤轻算是见识了。
看她可怜兮兮的,像是真的受了什么委屈,可惜只是个一肚子坏水的货。就这种人,遭天谴都绰绰有余!
之前一直住在侯府,这种古宅之间的斗争,她只看过没经历过。如今身临其境,仿佛小说成真,凤轻原以为自己会兴奋,却只觉恶心万分。
所谓封建,所谓古代的亲情,原来这般凉薄。
“莫哭,本宫一定替你做主。”凤琴轻轻安慰一番,才扫了一眼乱糟糟的杀手和奇痒难忍的高颖,随即面色一寒。
凤芝罢了哭,委屈的神情却一分不变:“幸而姑姑来得及时,不然娘亲就要羞辱死了。堂堂姨娘,居然被小辈玩弄于股掌。三姐姐说了,这是她自制的痒粉,除了她,没人能解毒。”
一听这话,凤琴连忙看向凤轻,一语命令,尽是贵妃的凤仪:“大逆不道,还不将解药交出来?”
“我凭什么?”凤轻头一昂,连贵妃也不放在眼里,像是在说:我谁也不怕!
不听她的话,无疑让她当众下不了台,凤琴怒目而视,毫不客气地说道:“老太爷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可狂的?”
又是一个趁人之危的孬种!
凤国公在时,人人畏惧,巴结讨好一个小辈;凤国公刚去世,不急着给他埋葬,却等不急要斩草除根,这才叫亲人呀!
贵妃一声令下,四方隐卫纷纷现身,趁着凤轻三人不注意,成功擒住三人。
碍于君臣有别、贵妃身份,凤菱姐弟只能任其抓着,并不敢反抗。
凤轻可没有那么听话,挣扎着想要甩开隐卫,奈何他们武功高强、身强体壮,像牛一样推也推不动。
“凤轻拒捕,就地处决。”凤琴红唇一闭一张,语气冷冽无比,眸下没有丝毫亲情。
见状,高颖母女皆是会心一笑,总算可以出一口恶气了!
旁人亦是见风使舵,连忙拍起了贵妃的马屁:“娘娘英明,凤轻目无法纪、藐视长辈,罪该处死!”
“娘娘是咱们凤府最尊贵的女子,行动做事自然英明。”
“多亏娘娘驾临,不然凤轻气盛,我们还真拿她没办法。”
被人一夸,凤琴自然心花怒放,随即吩咐:“杀!”
“是!”隐卫应声之际,迅速拔出腰间长剑。
凤菱姐弟一惊,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想去救妹妹却有心无力,只能喊道:“娘娘息怒,娘娘不要啊!”
贵妃没有命令,隐卫杀人动作不停,手起刀落之间,谁都以为凤轻就这么死了。
女子们胆小,都捂上了双眼。当她们睁开时,只见凤轻安然无恙,动手的隐卫反而断了呼吸,仰躺在地上。
不光众人,凤轻亦是一惊:“怎么回事?”
“是皇族的血刃刀。”凤琴眼尖,一下子便认出了隐卫背上的兵器。
一听血刃刀,人人具是害怕,个个挨在一起,深怕被血刃刀夺命。
传说血刃刀是皇族第一兵器,十年前,因十六皇子极具天赋,皇帝正式确定了继承人,即陌王轩辕拓。
如今一看到血刃刀,便是见刀如见人,凤琴微微抬眸,眸中尽是嗔意:“几日不见,陌王心狠了不少。”
“呵呵呵,彼此彼此。”轩辕拓轻笑一声,自假山后走了出来,首先定睛于凤轻身上,“没事吧?”
没想到是他救了她。
之前还生他的气,如今一柄血刃刀,刺得什么仇恨也没了,凤轻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轩辕拓明眸跟着一笑,转向贵妃时,笑意又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冷若冰箭:“贵妃似乎动了不该动的人!”
时过境迁,差点忘了他们俩也有一段回忆。
该死的,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人物给忘了?
凤琴暗暗苦恼,面上则是故作镇定:“轻儿犯了死罪,她杀了老太爷,本宫只是秉公处置罢了。”
见他手持血刃刀,杀人状态一分未改,凤琴边说边退,惧色难以隐藏。
自三年前最后一次动用血刃刀,他便雪藏了这一兵器,这么多年未曾动用,今日怎么突然拿出来了?
只为了这个废物?
凤琴眸色一深,若有所思地看了侄女一眼,不就是生得美一些、身材俏一些,怎么人人都护着她?
“秉公处置?”轩辕拓眉目一飞,像是挑衅又像是警告,将血刃刀在眼前一划,“四年前,父皇命我手刃贪官,亦是秉公处置。”
明了他的意思,凤琴暗暗一震,身子一歪差点没站稳:“本宫警告你,本宫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人人可欺的小庶女了!”
轩辕拓轻笑一声,不客气地回道:“爬得再高,也改变不了庶女的事实。”
“那你呢,你不也是庶子?”凤琴反击道。
提起陈年旧事,轩辕拓眸色一黑,不过很快恢复了笑意,冷冷提醒道:“本王的生母是当今皇后,何来庶子一说?”
谁都知道他的生母不是当今皇后,三年前也不知为何,生母死后,他竟认贼做母。
其中隐情,只有他知、皇后知,再无第二个人知晓。
凤轻没了记忆,听着只觉纳闷,是因为皇后不是元后而是继后,所以说他曾经是庶子吗?
若是如此,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呢?生母飞上枝头,一改以前的卑微,应该为之高兴才对呀。
她并没有细想,而是不耐烦地问道:“姑姑到底杀不杀,不杀的话,我就去埋爷爷了!”
说得轻松,好像杀头、埋葬都不是一件严肃认真的事。
这样轻松的姿态,像极了他的行事作风。
看来她还是没忘,所谓夫唱妇随,她还是随着。轩辕拓暗暗一笑,顺势牵住她的手:“走,咱们一起去。”
凤轻下意识一躲,顺利避开他的手。
抬眸间,只见他一愣,微微有些尴尬。
未免气氛变冷,凤轻随即一笑,哥俩好地搭上他的肩膀,故作自然地牵引着他走:“一起吧!”
三年来第一次有了身体的触碰,因为她身子的变化,轩辕拓脸一红,突然像个害羞的大男孩。
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凤轻还觉纳闷:“你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一收羞涩,故意转向凤菱姐弟:“带他们一起走吧!”
“嗯,还是你细心。”凤轻由心一笑,转而隐卫,便是一脸怒色,“还不放开,不长眼的东西!”
隐卫不敢自作主张,只能看向主子。
有魔王(陌王)在,凤琴也不敢杀人,只能暂时放弃,随即拂了拂手:“此事有待调查,等本宫调查完毕,再行审问犯人。”
皇家的人就是不同,一出手就解救了三人。
这回换了凤轻得意一笑,自然地放开轩辕拓,一手挽着哥哥、一手挽着姐姐:“走吧,去看爷爷。”
爷爷都死了,她还这么高兴?姐弟俩对视一眼,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能好心提醒一句:“轻儿,咱们要办丧事,不是办喜事。”
凤轻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丧事喜事一起办,丧为爷爷、喜为……”她一顿,看了贵妃一眼,“喜为斩草除根!”
她什么意思?!
凤琴一惊,由心生出一股惧意,只见侄女一笑,摆了摆手:“姑姑放心,喜的时候还未到,只管让那个人等着,煎熬着可比死了更难受。”
那个人还是那些人?
只有凤琴,还是包括别人?
旁人亦是一惧,有轩辕拓在,她们还真拿这个废物没办法。
瞧着四人相伴而去,凤芝却不甘心,拉着姑姑的手臂发问:“贵妃姑姑,就这么放走她了?”
凤琴面色一沉,小声解释:“那把血刃刀就如同尚方宝剑,见刀如面圣,上到官吏妃嫔下到百姓囚犯,都可以先斩后奏!”
怪不得她这么快就认输了,敢情是怕死。
凤芝撇了撇嘴,语气若有不敬:“我若是姑姑,宁愿自己死了,也要除掉眼中钉,不然祸患无穷。”
高颖一听一惊,连忙挤眉弄眼地示意,装作严厉地训斥:“怎么跟贵妃娘娘说话的,还有没有规矩了,这么多年的规矩礼数都白学了么?”
“每次都是这样,就快成功时,便会有人来搅局。就因为贵妃姑姑事事委曲求全,才将凤轻留到现在,日后成了大患,姑姑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凤芝依旧抱怨。
见贵妃脸色不好,高颖更是一惊,连忙拦在女儿身前:“芝儿不懂事,总是乱说话,还请贵妃娘娘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凤琴被说得生气,冷哼一声,转眸不远处。
四人还未走远,便见拐角处走出一位老人,慈眉善目,脸上堆满了笑意:“十六,你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爷爷?”三姐妹惊诧不已。
“老太爷?!”其余人亦是惊愕。
只有轩辕拓面色平静,淡淡看他一眼,微微一笑:“是啊,到底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