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姑姑吓得慌了神,离开怡红馆的时候,静贵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生看管小皇子,千万不能让身份尊贵地位显赫的小皇子伤了碰了!
结果,月公主竟然要把小皇子囚禁在客房!?不吃不喝的饿着他,限制他的自由,不放他回怡红馆!这若是让静贵人知道了,还不气得扒了她这个老奴婢的皮!
“月公主息怒!老奴愿意替小皇子受罚!老奴愿意不吃不喝的禁足在明月殿的客房!只恳请月公主念及皇上的情分,念在小皇子是这宫里唯一的皇子,饶恕他一回!”金姑姑不停地求饶,把头深深地埋在地面上不敢直视明月的眼睛。
明月微微蹙着眉头,灵动的眼眸里充满了鄙夷之色,声音冷厉道:“你替他受罚?!你区区一个贱婢,有什么资格和本宫谈条件!本宫有两位哥哥继承父皇的江山,他一个奴婢生的孬种,也配当本宫的弟弟?来人!给我把他押下去!”
明月殿的奴才们是了解公主的脾气,她一向是说一不二,不容许旁人质疑的。于是,只得乖乖听从了明月的命令,一个个前后左右夹击,阻拦住了李嘉的去路,找个粗麻绳,把李嘉的胳膊向后捆绑起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本皇子是宫里唯一的皇子!本皇子将来要是当了皇上!你们全都要死!放肆!你们这群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本皇子要处死你们!”
李嘉奋力地挣扎,像是一只反抗的小鸟儿唧唧咋咋叫个不停,他的眼神里迸发着仇恨的目光,瞪着明月叫板道:“你区区一个公主!女流之辈!竟敢私自抓走本皇子!我母亲会要了你的命!”
“哈哈……”明月咧开了红润的嘴唇硬生生被他逗笑,长长的睫毛扇动着美得像是精灵一般,“这是本宫有史以来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本宫倒要看看,你母亲那个爬上了父皇的龙榻,不知廉耻的婢女能有多大本事?如何要了本宫的性命?”
李嘉还是不服气,嚷嚷个不停:“你敢!?一个破风筝你都不给我玩!皇宫里你说得算吗?你好大的胆子!本皇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凭什么禁足本皇子!”
明月微闭着双眸,抬起纤纤素手轻轻地揉了揉吵得发胀的额头,不耐烦地扬了下脸:“快带走关起来!找个偏僻一点的客房,不要吵到本宫。等他饿了渴了困了乏了,自然就主动向本宫低头求饶了。”
“是。”奴才们应声道,拉扯着李嘉像是拽着一条小狗似的,硬是把他带离了庭院。
金姑姑慌了神,她紧张不安地搓着双手,凹陷的眼睛里浸满了恐慌的泪水,苦苦哀求道:“月公主!您大人有大量!老奴这样空空而归,怕是要惹怒了静贵人!毕竟……毕竟小皇子的正王妃是曼文,丞相府的长女曼文,万一惊扰了丞相大人,这该如何是好啊!?”
明月冷视着她,如玉的脸颊带着点点不悦,说起话来,一双桃花眼流露着无所畏惧的神情:“呵呵……金姑姑这是在拿丞相压制本宫吗?恰恰相反,本宫是父皇的女儿,在皇宫里出了名的刁蛮任性,纵使是丞相也未必敢和本宫闹翻,不信你回去试试看。”
说罢,明月不耐烦地朝着金姑姑摆了摆手:“来人,把她赶出明月殿!以后这些不三不四的人,不要随便放进来,扫了本宫的兴致!”
“是。”两名奴才赶忙过来拽住了金姑姑的胳膊,拉扯着她离开了庭院。
金姑姑吵着嚷着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当她看到明月那张冷若冰霜,马上就要磨没了耐性的模样,只得怏怏不乐地把话吞下去,不敢言语。
明月殿的院子里顿时清净了许多,那扇雄鹰展翅的风筝飘向了远远的天际,已经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剩余半段线的风筝轴,掉落在刚刚李嘉站立的脚下位置,被有眼力价的奴婢快点收走,生怕惹到明月不高兴。
唐安夏目的已经达到,看了场好戏,此时眸若秋水,琼鼻挺翘,红唇润泽,福了福身道:“臣妾有罪,考虑不周,还请月公主息怒,保重凤体。臣妾下次定会寻些更有趣的玩意,讨公主欢心。”
“你和本宫很熟吗?”明月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转头侧着脸冷眼看向唐安夏,妩媚的容颜露出了一丝冷笑,“唐家二小姐,本宫记得,你我之间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过去,并非要好挚友。况且,本宫交朋友一向是有利可图,你对本宫有何益处?
不要觉得自己嫁给了文亲王,当上正王妃,就很了不起,能够攀得上本宫这棵大树,怕是不小心掉下来,给你摔得粉身碎骨。你啊,能保住你正王妃的位子,已经是万幸了,倘若哪天本宫想要了,你也要乖乖的腾出空位,免得惹恼了本宫!”
唐安夏怔愣了一下,她静静地站在明月的眼前,如空谷幽兰般气质出众,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暗藏幽深,长长的睫毛眨动了几下:“月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愚笨,请公主明示。”
难道……明月真的喜欢李君麒!?
换成旁人,唐安夏是不害怕的,无论是白梅和芷莲,或是其他府上的千金小姐,哪怕是达官贵人家的嫡女长女,唐安夏都有信心战胜对方,更愿意相信李君麒会无所动摇。
但是面前的女子不同,她是堂堂皇室的长公主明月,并且是身份尊贵地位显赫的公主,听闻在前朝后宫根深蒂固,错综复杂着盘旋了很多利益关联,无论那日变革,都能轻松地抽身事外。
这样一个可怕的女子,又是貌美如花,沉鱼落雁般,唐安夏如何斗得过她?如何赢得了她?如果她主动出击,意图抢走李君麒,唐安夏真担心一时间招架不住!
明月倒是也不遮掩,桃花眼扑闪扑闪地泛着聪慧的光芒,脸颊傲气十足却又不失风姿清雅,饱满的嘴唇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气:“呵呵……二小姐是在装傻吗?本宫不叫你‘正王妃’,因为那个位置本宫很喜欢,如今时机不成熟,时候到了,本宫才是和文亲王比翼双飞的神仙伴侣。
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本宫会让你当个妾室,衣食无忧度过余生。你假如敢和本宫叫板添堵,勾心斗角,本宫就把你赶出文亲王府,滚回你的唐家孤独终老。”
唐安夏的心陡然一沉,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猜测到明月会喜欢上李君麒!?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是上次李君麒出面,在唐宏的魔爪下救了明月那一次吗?
这么说来,当初宫中传闻是真的!明月为了李君麒去祈求皇上,免去了对文亲王府的禁锢。
唐安夏尽力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劝说道:“公主,天下好男人多得是,文亲王不值得您这般费心思……况且文亲王不喜欢公主,强扭的瓜不甜,硬要和他在一起,对您未必是一件好事。”
明月的神情冷若寒冰,目光悠然的看向不远处的花丛,柔声道:“这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啊!文亲王眼下是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三年五年之后呢?十年八年之后呢?真正能陪在他身边一生一世的女子,未必就是你!这天下哪有相爱一辈子的痴男怨女?有的只是打不断扯不掉的利益之交,本宫能给予文亲王的东西,你永远都给不了。”
唐安夏瞬间哑口无言,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反驳。这番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中了唐安夏的心口窝。
她无法改变出身和家世,她的父亲是前朝大将军,但终究是为人臣子,来日皇上薨逝,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的父亲何去何从,唐家是否能荣耀都未可知。
而唐安夏又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庶女,没有母家的支持,前朝后宫都无依无靠,没有亲朋好友的相助,没有利益的锁链。在这如同大染缸一般浑浊不堪的皇城里,唐安夏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甚至可以说是六亲无助。
假如她嫁给普通的人家,平凡的男子,或许对方会把她视若珍宝。
但是相比较文亲王的身份,皇亲国戚,摄政王的独生子,加上文亲王府拥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她真真是高攀了。
如果再和明月相比,唐安夏就更加的卑微渺小,仿佛是沧海一粟。明月是皇室最尊贵的公主,从小在皇宫长大,运筹帷幄,心机城府极深,前朝后宫都有她的利益牵扯,具体强大到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细节。
只是……转念一想,唐安夏忽然觉得事情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因为李君麒并非是这个世间的人,他从另一个世界重生而来,未必会看中明月的尊荣富贵。
“公主,臣妾相信文亲王不会弃我于不顾。”唐安夏朗声道,嘴边荡漾起了自信的笑靥。
明月脸上的笑容一僵,紧接着,蹙了蹙柳叶眉:“唐安夏,你当真以为本宫是好糊弄的吗?你的那点小心思,早就是本宫玩剩下的东西了!
从你刚刚进入明月殿,拿个破风筝炫耀,本宫就猜的出来,你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了别的企图。直到李嘉跟随而来,嚷着要玩风筝,本宫一瞬间就了解你的意思了!
你觉得本宫看不见玉华做的手脚吗?听皇后娘娘说,玉华是一个武功高手!本宫愿意配合你演一出戏,陪着你骗骗李嘉,只是为了文亲王罢了。
丞相和静贵人同气连枝,一个里应外合,一个觊觎皇位。其一,本宫看不惯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想要收拾她。
其二,丞相和文亲王不和,你能出面想方设法的对付李嘉,则说明文亲王也打算在前朝下手了!本宫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也是帮助文亲王一把。
至于你,是死是活和本宫有什么干系?用拙劣的演技,哄骗小孩子罢了。换成是本宫,可比你的手段高明多了!”
唐安夏怔怔地看着明月,第一次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女人!
当初的唐宏一事,唐安夏只觉得明月刁蛮任性,目中无人,冷酷无情。
如今,才发现她是真真正正为了深宫斗争而生的女人!连皇后和锦贵妃,都不及她心思的一半!
怪不得明月能不依靠母家,凭借一己之力拥有今时今日的荣耀,她果真是个强者!
唐安夏垂下眼睑,绵长的羽睫遮挡住了眼底的倾佩,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荣辱不惊,风轻云淡道:“月公主果真是聪慧机敏,臣妾自愧不如。臣妾替文亲王多谢月公主相助!”
“不必了,等文亲王回到皇城,让他亲自来道谢吧。本宫要回房歇息了,恕不远送。”
明月冷冷的抛下一句话,转身潇洒的离去。
唐安夏主仆三人由奴婢送出了明月殿。
芳嫣紧张的情绪总算是放松了些,她低声问道:“正王妃,月公主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殿下了吧?!”
玉华顺势答了句:“奴婢感觉是真的。当年奴婢和李姑姑在宫里当差的时候,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邻国邦交的皇子,想要和月公主联姻。公主都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一点颜面都不给!再看看她对待殿下,简直判若两人!”
“那可怎么办!?月公主太可怕了,地位显赫,还一肚子的坏心眼儿,咱们拿什么赢得了她?”芳嫣急得直跺脚,尽管嘀咕的很小声,语气依然是仓促不已。
唐安夏冷着脸,拧着眉头,脸色愈发的沉重,缓缓道:“多亏今日入宫,知道了月公主的心思,总比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好得多!她喜欢殿下也是件好事,相信会事事帮助殿下,前朝后宫也算是有个得力的依靠。
至于感情的事……我对殿下真心实意,问心无愧。只要殿下不辜负我,今生今世我都爱他一人,全心全意为了他付出一切在所不惜!
倘若有一天,他真的选择了月公主,那这份情也就不在了。没有情意没有缘分,我又何必执着于正王妃的名声呢?倒不如直接离开文亲王府,像余老板娘那般谋个营生,活得逍遥自在。
如此看来,我让下人们举荐点生意做,多赚点钱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到时候得了银两,我们交给府内一部分,自己偷偷留下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有了月公主当对手,我们不得不提前准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