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太医忙于给三位主子解毒,断案一事自然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也不敢当着舒妃的面前忘自揣摩。
舒妃柔美的脸颊略显暗淡,她思考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冷声道:“根据中毒一事你们的口供和太医的判断,此毒是出自文亲王府,由侧王妃带入凤仪宫,嫣儿沏好了茶,导致皇后娘娘和锦贵妃中毒。
由于侧王妃也身中红花之毒,不能来答话,江姑姑,你去把侧王妃身边的贴身婢女给本宫押过来,她主子干的好事,本宫要看看她如何解释。”
“是,老奴这就去把那贱婢带来!”江蓉气势汹汹的冲到正厅,朝着正守在软榻边的锦条走去。
锦条佯装无辜,对江蓉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奴婢参见江姑姑。”
“混账东西!”江蓉啪地一声,一个大耳光狠狠抽在了锦条的脸上,怒不可谒的呵斥着,“你家主子到底是何居心!?竟敢把有毒的茶叶拿来送给皇后娘娘!莫非是你们刑部尚书府居心叵测!意图陷害娘娘!?”
锦条立刻跪下,委屈巴巴地扬起了被打得通红的小脸:“姑姑息怒,我家主子是冤枉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
“住口!”江蓉怒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揪住锦条的衣领,把她硬生生的从地上揪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死活的贱婢,连皇后娘娘都敢陷害!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有话去前殿和舒妃娘娘解释!我看你今儿个是别想活着离开了!”
锦条低垂着眼眸,不再反抗,任由着江蓉像是拎着东西一样,把她拽到了前殿。
按照锦条往常的脾气秉性,早就一掌把江蓉打晕,甚至可以用内功击碎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却不能冲动,无论锦条自己的心里把江蓉杀掉多少遍,如今她都要假装成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还要可怜楚楚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前殿,舒妃正在喝热水,一向喜欢喝茶的她,此时不敢喝凤仪宫的茶,生怕不小心中了不知名的毒药。如同锦贵妃那般,莫名其妙受到牵连。
江蓉拖着锦条的身子,把她往地上一扔,朝着舒妃福了福身:“娘娘,这位就是在侧王妃身边伺候的贴身婢女锦条。”
舒妃抬起眼眸,柔媚的眼神里透着警惕之心,冰冷彻骨的声音质问道:“你可知,你家主子拿来的青顶茶,里面掺有名为红花散的毒药?听闻是江湖中的剧毒之物,药性极强,虽然不能致人性命,却可以让中毒之人无法怀孕,伤及身体精髓,日后怕是再也无法有子嗣了。”
锦条越听越觉得害怕,最后身体瑟瑟发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含着泪,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不知,恳请舒妃娘娘明鉴,若是我家侧王妃知晓茶中有毒,怎么会拿到凤仪宫?哪怕有天大的胆子,都不敢陷害皇后娘娘啊!再说,刑部尚书府和皇后娘娘无冤无仇,没有下毒的理由。
而且,舒妃娘娘亲眼所见,我家侧王妃如今也是身中剧毒,至今还是昏迷不醒,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好起来!侧王妃命苦,刚刚嫁入了文亲王府,就不幸中毒伤及身子,倘若以后再也不能受孕,不能给文亲王诞下子嗣,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啊?!
舒妃娘娘,你也是嫁给皇上的妃嫔,深知不论是后宫的妃嫔,还是王府的妻妾,哪位不想有自己的孩子?这后宅的女子就像是韭菜一样,一茬接着一茬,只有女子有了自己的儿女,才算是站稳了脚跟,才有了依靠。
可惜我家侧王妃命苦,还不等得了恩宠,就先中了剧毒,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家主子可如何是好……”
话到此处,锦条开始哭哭啼啼的,眼泪像是豆大的雨点,劈了啪啦掉落一地,可怜楚楚的小样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仿佛她家侧王妃真的是无辜可怜的受害者似的。
舒妃睨了一眼江蓉,感同身受般徐徐道来:“本宫倒是有点同情侧王妃,一个女子年纪轻轻,却中了这等可怕的毒,这将来在文亲王府,怕是不好过了啊!
江姑姑啊,本宫觉得这丫鬟说的有点道理,哪有人为了陷害皇后娘娘,连自个儿的身家性命都搭上的?更何况子嗣之事,岂非儿戏,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会心狠手辣到这般程度?!”
“真正心狠手辣的人,其实是文亲王府的正王妃,将军府二小姐唐安夏!”锦条抹了一把眼泪,恨得咬牙切齿道。
嫣儿一听这话,也随声附和道:“舒妃娘娘,侧王妃献上茶叶的时候,确实是说过,那是正王妃赠予她的东西。”
锦条急忙点点头:“确实如此啊娘娘!我家侧王妃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正王妃平日里时常会送些吃的用的给侧王妃,每次都喜笑颜开的,摆出来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我家侧王妃都很是感激,以为唐安夏是真心对待我们,谁曾想……她竟然会在茶里下毒!
舒妃娘娘,求求您一定要替我家主子伸张正义啊!我家主子安安稳稳,老老实实,从未想过要抢夺正王妃的位置,更不会想着诞下子嗣,将来抢夺殿下的王爷之位!真不知道正王妃为何要心狠手辣!为何要这般害怕我家主子得到恩宠!娘娘,这等心狠手辣的女子,凭什么当正王妃!?”
舒妃瞅着锦条义愤填膺,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她的话可信度更高,便命令道:“江姑姑,劳烦你去一趟文亲王府,把唐家二小姐带来,如果这位正王妃真的是下毒之人,阴差阳错的害了皇后和锦贵妃,那么本宫就要联合后宫的各位娘娘,把她贬为庶人,不能留在文亲王府了!”
“是,老奴这就去办!”江姑姑应声,带着几位奴才急匆匆的离宫了。
……
文亲王府。
唐安夏和芳嫣正在审查最近王府的收支,看看有哪些地方是需要节俭的,哪些下人们不需要留下,可以派遣到别处干活。
另外也是查一查东殿的奴才婢女,看看有哪些是吃里扒外的,知道他们的底细,便可以更好的差遣调用。
江蓉的到来,先是被云姑姑察觉到。
她诧异的迎上去,陪着笑脸,福了福身:“不知宫里的人来,有何要事?”
江蓉冷眼斜睨着她,趾高气昂道:“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你们王府的正王妃唐安夏在哪里?娘娘有要事传唤她!”
“不知是何事啊?姑姑可以和老奴说说,老奴在文亲王府多年,比这位新来的王妃知道的更多。”
云姑姑想要和唐安夏争权,不想让她攀上宫里的高枝儿,特别是皇后这颗大树!
偏偏江蓉横眉冷竖,怒斥道:“放肆!皇后娘娘找谁,还轮得到你一个贱婢多嘴?!和你说!本官怕你担待不起!”
角落里,一个小奴才见状,一路小跑来到东殿,朝着唐安夏焦虑道:“不好了正王妃!宫里的掌事姑姑来了说是皇后娘娘找您!朝她气势汹汹的架势,怕是来者不善啊!”
“皇后为何要找我麻烦?”唐安夏合上账本,看了看李姑姑。
李姑姑摇摇头:“莫非是有人到皇后的面前搬弄是非?!”
唐安夏看向玉华,低声道:“你偷偷的跟踪我过去,不要被人察觉,看看到底是何事。了解清楚之后,迅速的离宫回来,把前因后果告知李姑姑,你们二人商量对策,李姑姑你见机行事。蓉儿,你留在东殿看家,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休想对东殿下手!”
“是!”三人齐刷刷的应声,同心协力。
这时候,江蓉已经推开了房间的正门,一脸阴暗之气。
云姑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却一脸的幸灾乐祸,朝着唐安夏作揖道:“正王妃,不知为何,宫里的姑姑非要找您问话,老奴无能,拦不住啊!”
唐安夏镇定自若的起身,礼貌的行了礼:“江姑姑,许久不见,没想到您会主动来文亲王府。”
江蓉也不回礼,只是白了一眼唐安夏,声音冷冽:“正王妃,你若是安分守己,老奴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踏入你这东殿半步!偏偏您有心害人,心狠手辣,害惨了旁人也就罢了,害到皇后娘娘的头上,您说说老奴能不来吗?”
言尽于此,江蓉冲着身后宫里的奴才扬了扬脸:“来人!把正王妃带走!”
唐安夏也没有反抗,她还不知是何事,哪怕被人陷害,被人冤枉,也要先去看了情况,才能有所应对。
芳嫣急急忙忙的跟在了唐安夏的身后,心里想着,若是又要挨板子的话,好歹她能帮着唐安夏抗住几下子。
玉华会意的看了一眼李姑姑,等到唐安夏一众人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跟了出去,先佯装往后院走,实际上是去后门跟踪他们。
云姑姑站在东殿的屋里,左瞧瞧右望望,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滴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李姑姑一圈,冷声笑道:“唉!我说这人啊,都是命!好端端你呆在唐家多好,还能安养晚年!
你非要跑到文亲王府,以为攀上枝头,坐了高官,却不知有的人没有享福的命!你想要照管文亲王府,偏偏老天爷不容你啊!这若是正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趁早滚回唐家,文亲王府有我一个掌事姑姑就够了,不需要你们碍手碍眼!”
李姑姑静静地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样子,嗤鼻一笑:“云姑姑不要高兴的太早,我家正王妃或许几日就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您如今有多嚣张,到时候就会有多落魄,还恳请您先离开东殿,毕竟这里是正王妃管辖的地方,还容不得你撒野耍泼!”
“哼!走着瞧!”云姑姑恼羞成怒的摔门而去。
见众人都走了,李姑姑双脚一软,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蓉儿急忙扶着她,端杯水递给她,关切道:“姑姑!您怎么了?云姑姑就那脾气秉性,您不用和她一般见识!”
李姑姑摇摇头,把杯中水一饮而尽:“并非是因为云姑姑,我只是觉得正王妃此次怕是惹了大祸!刚刚挺宫中的奴婢说,咱们正王妃害人,还牵连了皇后,万一真是如此,怕是文亲王都保不住她了。
如今唐家和丞相府水火不容,丞相不会为了其他目的,去和皇后娘娘交换条件。大皇子已经去了西北封地,唐家和皇后之间又没有交情,殿下还在外忙于正事,我们的正王妃孤身一人,如何应对皇后一众人?
到底是谁,要害咱们家正王妃?云姑姑没有那么大能耐,竟然能捅到皇后的凤仪宫?!唐婉凝和其他的秀女,都各自有自个儿的去处,难道是她?”
“难道是侧王妃?!”蓉儿顺着李姑姑的话捋顺,除了梦琪再也猜测不出来是其它的人了!
侧王妃,屡次想要陷害唐安夏,次次招数阴险,招招致命,除了她真的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李姑姑点点头,即可说道:“蓉儿,你先守着东殿!我马上带人去西殿,看看能不能查出来什么端倪!或许她没有处理干净,能留下蛛丝马迹。”
蓉儿赞同,跑到屋内取了一枚令牌,递给李姑姑:“这是正王妃留下的王府禁令!见令牌,如见殿下,任何人不得阻碍正王妃的命令,您拿着这个去西殿,如果有人阻拦,王府禁令能惩治他们!”
“行我再多带几个奴才,哪怕把西殿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能挖出来的东西都挖出来!”
一干人等浩浩荡荡的朝着西殿跑去,李姑姑争分夺秒,生怕耽误了功夫,影响了唐安夏的安稳。
谁知,云姑姑在院落里闲逛,一瞅着架势,立刻跟踪到了东西殿门前,伸开双臂阻拦道:“你们都给我站住!西殿是侧王妃的住处,你们怎么敢私自闯入?”
李姑姑懒得和她废话,直接掏出来王府禁令,朗声道:“殿下的命令在此!云姑姑您胆敢阻拦,即刻拿下!来人!把云姑姑给我带出去,关押到隔壁的柴房,正王妃什么时候回来了,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这是殿下的命令!我看谁敢不从?!”
“你们敢?!你们敢动我?”云姑姑立刻反抗挣扎着。
不过东殿的奴才已经认准了李姑姑才是主子,再加上有王府禁令在手,三下两下的就把云姑姑给押住了,架着她的两个胳膊,拖着身子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