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没有了冷风吹拂,顿觉暖和多了。坐在藤椅上,双手杵在课桌上,托着下巴的木一,依然没有睡意。
不知道,去远方打工的三木过得怎么样?
不过呢,不管三木去到何方,一木觉得在现代文明高速发展的今天,没有什么地方会比中果庄比瓦拉多更原始了。外面的世界早就是灯火通明不夜城了。那些华灯初上霓虹闪耀的城市。夜里,有浪漫的咖啡厅,温馨的电影院,歌舞厅、ktv、娱乐城、公园、网吧。有中餐厅,有西餐厅,还有火锅店,大排档,酸辣粉,烧烤,夜啤酒......
不知道三木是去了电子厂,还是去了服装厂,又或者是去了玩具厂,反正沿海城市就业机会多得很。世界那么大,工作那么多,总有一份适合她的工作,能够让她开心地去工作吧?说不定她已经嫁为人妇,生儿育女了。也许在某个城市的某个地方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不知道,回漳州去的林玲姐过得怎么样。她恐怕是永远也想象不到自己工作的环境吧。这里没有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也不需要什么空调电风扇,最奢侈的电器就是两盏110伏60瓦灯泡儿。如果还有什么小家电的话,不知道手电筒算不算?这里的汽车屈指可数。这里没有红绿灯,也没有斑马线,但是马路却是真的马路。这里根本不用担心被汽车撞倒,能来这里的汽车少得可怜。这里没有自来水,也没有沐浴室,渣火河就是天然的游泳池,连冲厕所都是用的甘冽的高山矿泉水。更不要给她说什么虱子跳蚤了。这些对她而言都只是书本上的名词,而对自己来说不仅仅是个名词,更是个动词。
其实木一还是蛮想去漳州看一看的。此时此刻的木一觉得自己变得矛盾不堪。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该去想林玲,不要去打搅她的生活。两个人缘分已经结束了。一会儿又很想很想林玲。很想很想去看看她。哪怕是不说一句话,也不让她看到自己。自己就那么远远地看上她一眼,看到她身体健康,就知足了。只是,这也只能想想而已。也许,今生今世人海茫茫已经没有办法再把林玲从人海里寻找出来了。不争气的眼泪已经悄然滑落......
木一很想很想大哭一场。虽然自己现在基本上解决了生存的问题。但是他的精神层面却快要窒息了。学生时代的一切在这里已经被沉默不语的现实消磨殆尽。就连激情都在渐渐减弱,渐渐褪去。木一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在这样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一成不变的平淡生活里坚持多久。他觉得现在的生活除了黑色(夜晚),就是白色(白天),剩下的都是灰色(阴天),心里的压抑感与日俱增,心里的忧愁就像山坡上的野草疯长不停。
自己是和同事们打成一片,随波逐流,打牌喝酒,醉生梦死,还是固守本心,泾渭分明,保持斗志,昂扬向上?无论是从内心深处真实的意愿,还是现实生活里的客观条件。木一都做不到和同事们打成一片。因为他的酒量太差了。根本就和同事们不在一个量级。
打牌娱乐就更不要说了,排除打牌伤感情的因素,更重要的因素是他太穷了,根本没有钱来娱乐。打牌那可是要输钱的,而他恰恰是没有钱来输的人。参加工作对他的人生来说,那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以后的路还长,无论是谈恋爱耍朋友,还是结婚成家,那都是需要物质基础的。更不要说是修房造屋了,那实在是一座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大山”。
都说弱者适应环境,强者改变环境,懦者被环境淘汰。首先不能够被环境淘汰,那又怎么去适应环境,又怎么去改变环境呢?自然环境?生活环境?工作环境?人际交往环境?......
自然环境,自己倒是适应了。起码上来了这都一个月了,既没有水土不服,也没有伤风感冒,无病无痛,身体健康。
生活环境,这里面就存在一些问题了。由于经验不足,上来时没有带菜,这个失误以后就不会有了。同事们也基本上是自己开伙的。吃饭洗衣服都是自己动手解决,倒也问题不大。不足之处就是和同事们的深入交流,密切沟通不够,主要表现在一起喝酒赌钱不够。这个是无法调和的一个问题。
工作环境,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难度的工作。不足的地方就是语言的掌握需要提高,要下一番功夫。和村组干部的感情还需要进一步加深。这个需要一些时日。而且还有采取一些其他的交流沟通方式。徐英雄的那种“以酒会友”自己是学不会了。如果一定要采取徐英雄的方法,那只能是东施效颦,先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人际交往环境,这个和生活环境有些相似之处,又有一些不同。生活毕竟绝大部分时间就是围着乡政府这里转。而人际交往的范围就大了,近处有和领导同事们的交际。稍远点儿,有和村组干部老乡些,还有其他乡,学校,卫生院,甚至小卖部等等的交往。更远一些是和县上的领导,亲戚朋友同学等等的交往。既要巩固老朋友,还有结交新朋友。实在是纷繁复杂,头疼不已。
也不知道牡丹姐姐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应该已经是大腹便便了吧。不知道她怀的是个男宝宝,还是个女宝宝,又或者是个双胞胎。她的鸭子些应该都处理完了吧?也不知道她怀孕难不难受。那些电视里演的怀孕的女人,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会儿又呕吐,一会儿又呕吐,看着都着急得很。她还嘱咐自己参加工作了要找个女朋友。哪里去找呢?找那个呢?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好找女朋友。现在乡上还有徐英雄、康洪泰、文耿直、潘建国、张刚、云大健六个光棍呢,加上自己就七个光棍了,还不知道那个闻清风是不是光棍,如果是的话就是八个光棍了。而乡上唯一的两个未婚女同事,人家也是名花有主了,年底就要请大家喝喜酒了。还是雨娃儿潇洒,女朋友都换了好几个了。这人与人的缘分就是不一样啊!
也不知道两个弟弟过得还好不。母亲大人有没有回去。如果她老人家回去了,父亲大人和她又要“两地分居”。如果没有回去,两个弟弟就只能“自由生长”了。
不知不觉想了很多。夜里寒凉,心情不好,也要爱惜身体,还是去床上躺起吧。毕竟被窝里要暖和得多。
盖上被子,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似乎开始做梦了。梦见了摇摇晃晃的车,梦见了穿着绿色长裙的思思,在辽阔的青青草原上,迎着太阳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