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国的使者与江国的使者一起离开了九霄宫,乘坐着皇家御用马车,将他们送到了宫外的皇家译馆。
身后是浩浩荡荡的禁军护卫。
宁远侯府的大门口,宁远侯翻身下马,一脸严肃进了府。
明染跟在明湛身后,“大哥,爹是在生气吗?”
“应该是。”
“那我该怎么办?”
明湛低头想了想,道:“你先去给爹请罪,我去海棠院知会母亲。”
明染赞同地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她中规中矩走到正堂,一进屋,便看见宁远侯面色晦暗,正襟危坐在上方。
明染走到他面前,端起面前的茶盏,“爹,您喝茶。”
宁远侯仰面抬眸,“你没话可说了吗?没话可说就去祠堂跪上一晚。”
明染吓得两腿一软,跪在他面前,拉着他的衣摆,“爹,不要啊,我知错了。”
宁远侯冷哼一声,“错在哪儿啊?”
明染低垂下头,久久才道:“染儿那日不该出府,不出府就不会被黑衣人所抓,就不会遇见黎国太子。”
她稍稍一顿,又道:“可是爹,若我那日不出府,黎国太子就不会因为救我而受伤,他若不受伤,今夜定然就会与萧以宸比武,那萧以宸必输无疑,天朝的颜面也就荡然无存了。”
那日凤逸澈被人追杀,根本与她无关,她只是凑巧一起被追杀,所以,若她那日若是不出府,就不会看到凤逸澈被人追杀受伤。
明染仰面,可怜巴巴看向宁远侯。
只见宁远侯气得站起身来,负起双手,往正堂门口来回踱步,来回走了两步,越想越气,站在明染身后,指着她怒道:“你还有理了?若不是你,那黎国太子怎会与宸王比武,还生死不究,他毫不掩饰想要置宸王于死地的心,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凤逸澈虽然狂妄傲慢,可萧以宸好歹是天朝王爷,堂堂黎国太子,怎会无缘无故与宸王有仇,非要在众目睽睽在给宸王难堪。
从今夜黎国太子进殿开始,再结合后来明染在九霄宫大殿所言,此事定然与他救下明染后有关。
一国太子,怎么会那巧,就刚好就救下了明染。
关于明染口中所言,她是被黑衣人在晚春楼后院掳走,后来将她掳去了一片花海,那片花海宁远侯派人去查过,虽然的确有人藏匿过的痕迹,花海里面还有许多散落在地的利箭。
那片花海,是一名黎国的商贾所购,那名商贾多数在黎国,花海由下人打理。
而那些地上的箭,也是出自黎国。
种种迹象表明,此事与黎国脱不了关系。
宁远侯隐隐觉得,明染并没有实话实说。
明染木讷转过身,抬头看向宁远侯,不安问道:“难道黎国太子是为了我?”
宁远侯一跺脚,吼道:“不然呢?”
明染愣住,回想起今日凤逸澈毫无理由便要与萧以宸比武,又想起那日,她在树林里对凤逸澈说的话。
凤逸澈知道她喜欢萧以宸,所以今日故意找萧以宸的碴?
正堂门口,明夫人与明湛匆匆进屋。
“老远就听见你在发怒,这是抽什么风?”明夫人快步走到明染身前扶起她,“快些起来。”
明染由明夫人扶着起身,“娘。”
明夫人假意拉下脸来,嗔怪道:“今夜的事娘已经听说了,不怪你,要怪就怪那黎国太子,嚣张跋扈。”
宁远侯轻咳一声,“你就惯着她,她都快要入宫了,还如此骄纵,日后如今统领后宫。”
明夫人立马转身,“我哪句话说错了?染儿何处骄纵了?为了天朝的颜面,说出实情救下宸王,何错之有?”
宁远侯语塞,走到上方坐下,端起茶盏大口喝下。
明染低下头,失落道:“爹,娘,大哥,我回雪琉院了。”
她平静转身,迈着小步往外走。
明夫人狠狠睨了一眼宁远侯,追在明染身后离去。
明知让明染嫁进皇宫是迫不得已,可宁远侯接连提起入宫为后,统领后宫的话,让她的情绪瞬间变得低落。
宁远侯也察觉方才失了言,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
明染漫不经心回到雪琉院,坐上软榻,房门就被人轻轻推开了。
明夫人堆起轻笑,走向她,“染儿别将你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娘,我没在意爹的话,他说得对,日后我身后关系的是整个宁远侯府,我不该任性。”
明夫人走到明染身旁坐下,“染儿那日真的是被黎国太子所救?”
明染微微犹豫后,随即离明夫人坐近一些,低声道:“娘,我先前就与黎国太子见过,姨母的解药,就是黎国太子给我的。”
明夫人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看向明染,“可那时候黎国使者还未进京啊。”
“对,凤逸澈他自己说不愿意路上太赶,所以提前启了程。”
明夫人思绪一转,问道:“那你与他?”
明染眉头轻皱,如实道:“齐雅公主,没死,路安伯府那个丫鬟与竹清都是萧齐雅的人,边疆有个涅槃山庄,可能是萧齐雅的根据地,我查到晚春楼与涅槃山庄有关,便想去哪里调查,在那里遇上了凤逸澈,当时我并不知晓他就是黎国太子。”
明夫人已经完全震惊了,“萧齐雅居然没死,竟然是她想要对太后下毒。”
明染抿了抿唇,“皇上早已查到了萧齐雅,所以才会封掉晚春楼,相信他已经在追踪萧齐雅的下落了。”
“竹清也是萧齐雅的人?”明夫人眉头深锁。
“对。”明染轻轻回道。
“难怪你突然将她打发到马厩,那为何还要留她性命?”明夫人看向明染,似乎又突然想起什么,惊呼道:“她可有对你做过什么?”
看见明染低下头,明夫人恍然大悟般,“你先前出事,难道是竹清所为?”
“我不太确定,但那日我被大长公主绑走那日,我出府前告知过竹清,若我一个时辰没回来,就让她来知会您。”
明夫人的手掌往软榻上一拍,勃然变色,道:“她根本没有来知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