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下,萧文淑笑看着往下沉的身影,对着河面洋溢着她的得意。
寒冷刺骨的河水包裹明染全身,脚下的大石拖着她往下沉。
她努力憋着气息,身子也越来越冷,眼里看不到半分光亮,很快她就感觉被大石带着沉入了河底。
她在心里担忧着云荷的安危,直到河水大口大口地吸进体内,她明白她真的快要死了,终于她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
突然,她的身子被抱住,一股力道拉着她往上游。
这个怀抱她太熟悉了,她努力想睁开眼,可终究没能使上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
河面上只见萧以宸浮着明染往河岸游,很快上了岸,他将她放在岸边的地上,不停地挤压她的胸口。
他喘着粗气,心里是极度的恐慌,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害怕过。
随着时辰的流逝,直到明染将喝下肚的河水吐出来,他才微微呼出一口气。
随后他又为她过气,一次,两次,三次
躺在地上的女子依旧毫无反应,她逐渐没了气息,身子变得冰冷。
萧以宸双手颤抖地抱起她的身子,用尽全力摇晃着她,道:“小染,你不能死,我求你,你醒来看看我啊,你不能留我在这里,我们一起来到这个世间,你不能独自离去,不能”
“王爷。”无非带着一队士兵赶到河岸边。
萧以宸抬头看去,绝望的内心仿佛看到了救赎,他大喊道:“无非,你快救救她,你快救她。”
无非看见萧以宸抱着明染,冲到他面前,“王爷,你的行为不妥。”
萧以宸急红了眼,歇斯底里喊道:“你快救她。”
无非怔愣了一下,立下蹲下身子让明染平躺在地上,然后拿出银针扎在她的人中上。
经过无非一番施救,明染总算慢慢有了微弱的气息。
“王爷,明小姐气息已回,她全身冰冷,得先将明小姐送回侯府。”
萧以宸双眼通红,他打横抱起明染,目光露出狠绝,咬牙切齿道:“将大长公主的船逼靠岸,再将大长公主看押在公主府。”
说完他便抱着明染骑上了赶来时的骏马,狂奔向宁远侯府。
当他狠狠一脚踢上侯府大门,随着管家一声大喊,整个侯府瞬间灯火通明。
所有人围到雪琉院,踮起脚尖打望着里面的情形。
无非跟在萧以宸后面赶来了侯府,府里的大夫也为明染把了脉,两人蹙紧眉头围在无非身旁商议对策。
虽然此次也是落水,但两年前明染落水被救起后,当时在岸边就清醒了过来,可这次,她情况看起来很不妙。
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明染,明夫人捂着唇痛哭道:“是谁,究竟是何人害了我染儿?”
萧以宸目不转晴凝视着榻上,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是大长公主,今夜本王的影卫看见明染被绑上了大长公主的船,便回到宸王府禀报,当本王赶到河岸边时,看见明染被扔进了河里。”
宁远侯负手立身在房中间,回头看向萧以宸,问道:“王爷的影卫在跟踪染儿?”
萧以宸勃然大怒,从靠椅上起身,愤怒道:“难道侯爷眼下不是该先关心明染?”
他拂袖转身,走到房门口又道:“我眼下只关心明染的安危,暂且无心言论别的事。”
说完他就走到房外,靠着房门坐在了地上。月光照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清晰可见脸颊上挂着的泪痕。
他恨极了此刻的无能为力,心中的恐慌再次吞噬他内心。
他回想起曾经在海底的时候,他也是像今日这般抱着明染,一醒来,便穿越到了这个朝代。
当他从萧默变成了萧以宸后,没过两日就发现侯府的小姐也叫明染,经过两月的暗中观察,他很肯定侯府的明染,便是现代与他一起溺海的明染。
那时候,他多么感激上天的眷顾,让他有机会可以换个身份爱她,让他跟她之间不再有父母之间的恩怨。
可他也明白以明染的身份,纵然他是王爷,却只有毫无实权的爵位,在这以权势为尊的朝代,根本无法娶她。
他费尽心机从萧以谦那里取得信任,将军权握在手里,筹谋着京城的势力,做的所有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有足够的实力能够迎娶明染。
可如今,倘若明染醒不来,那他运筹帷幄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王爷?”无非站在房门口喊道。
“她如何了?”萧以宸小心翼翼问道,不敢看向无非。
无非低下头,轻声道:“明小姐依旧昏迷,如今只能看造化了。”
萧以宸起身看着无非,郑重其事道:“无非,若她不能醒来,本王筹划的一切,便都弃了吧。”
无非瞪大了双眼,对于萧以宸的话感到无比震惊,他朝着房中看了一眼,压着声音道:“王爷,你糊涂了,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萧以宸失魂落魄地往石阶下迈步,“本王从未如此清醒过。”
无非看着他绝望的背影,一声叹息,终究转身回到了房内。
夜空上的明月落了下去,微弱的亮色渐渐升起。
寂静的深宫红墙内,一抹黑影进入萧以谦的寝宫,将今夜之事一五一十地禀报。
“明染眼下如何?”萧以谦隐忍着怒火,声音分不出喜怒。
“回皇上,生死不明。”
端在萧以谦面前的洗漱盆具被他突然一挥手打翻,热水洒在地上冒着热气。
屋内的宫人纷纷跪下磕头,身子如抖筛般发抖。
他怒吼道:“将宫里所有御医派去侯府,此事去禀报给太后。”
跪在地上的李世海,诚惶诚恐回道:“奴才这就去办。”
这是他伺候萧以谦这么久以来,初次见他如此动怒,所以李世海丝毫不敢懈怠,一溜烟儿就小跑出了殿。
萧以谦按耐着心间的不安,对着地上的暗卫冰冷吩咐道:“将大长公主带进宫。”
“卑职领命。”
暗卫离去后,萧以谦坐在红木靠椅上,看着地上乌泱泱跪的一屋子宫人。
他有些不明白心中为何会这样害怕,他不明白,他为何心慌?
坐了许久,他将心间所有的情绪抚下,淡淡无力的声音响起,“上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