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说太傅府邸特意在桃花园山之上藏了人守着那一株千年何首乌,还是说另有人马冲着那一株千年何首乌去的,反正这事儿倒也不是那么不容易隐瞒就是了。
总之他们手底下都撤离得还算干净,就算是有什么蛛丝马迹,也真不可能就那么轻易查到了他家主子身上来,既然如此,让太傅府邸白晋元背一背黑锅倒也无妨。
白止心下放心了些许,转而却是听得苏珞白语气沉稳的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东宫鹤卫当真是能耐极大查出了此事儿另外有人,也不用担心,不过只是一队人马而已,也大可断了羽翼将之暂时遣出南诏便是。”
白止闻言,脸色又带了几分僵硬。
不过想着比起断一点羽翼而言,到底还是世子殿下的一番筹谋最为重要,想到这里,白止便也没了反驳的话了。
“总之这些日子好生留意着东宫鹤卫和太傅府邸那边的动向便是,其余的你也不用多管了,先行下去吧。”一边说着,苏珞白便是转过身形,朝着自己的书桌方向行了过去。
白止看出来苏珞白这是谈话结束让他出去的意思,倒也没有多待,只是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属下告退。”
然而他一语落下起身退出去的时候,眼角余光却是堪堪扫过了苏珞白的书桌之上。
即便只是极简单的一眼,也完全足够让白止看清楚了那一张素白宣纸之上的风光。
墨色染就的女子容色艳妩,一双桃花眼点缀着缠枝蔷薇印记,悉数渲染着笑意盈盈,赫然便是美艳到了极致。
白止神色一凛,到底还是步履踉跄着离开了。
……
离开了太傅府邸,夜荼靡倒是暂时没有什么准备回了国公府的打算,她想着今儿晨时见着的那个西凉暗卫影子,心中又对迟修多了几分兴致,索性便是又兴致勃勃的去了一趟京城西郊的宅院。
北璃落虽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但是因为跟在夜荼靡身边极久的原因,倒是将夜荼靡那一番雷厉风行的作风学了个精髓。
她昨儿才拿到了夜荼靡送过来的千年何首乌,夜里便是已经将那一株药材彻底的炼制成了汤药,今晨便是让姜南柯服用了下去。
到底是鬼谷都遍寻不得的珍贵药物,更是在九洲神药榜上都赫赫有名,药效自然是出奇的好。
不过只是服用了一次,姜南柯便是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已经轻松了不少,以往那些个深入骨髓的痛意,也是以极可观的速度在慢慢消退着。
再加上北璃落这些日子本来也没少用了那些个好药给他调养着身子,以至于现在的姜南柯虽然还不至于能够像往常一般恢复了武功,但是若正常人那般的简单行走滚动,已经是半点不费力气。
夜荼靡去到京城西郊宅院的时候,话桑和李婶儿正在准备午膳,说是李叔出去负责采购事宜了,而北璃落则是带着长生去寻了京城各处之地采药去了。
因为姜南柯的事情,话桑对夜荼靡现在已经是感激到了极致,见着夜荼靡一出现,小姑娘便是欢欢喜喜的迎了过来,话桑自然是不可能和璃落等人称呼了夜荼靡为“主子”,等她听说了夜荼靡是当今圣上亲自赏赐的“妩宁郡主”之后,便是一口一个郡主,叫的脆生生的。
夜荼靡对着忠心护主的小丫头也是好感度极高,见着小丫头欢喜迎过来,也是笑着唤了一句“你这小丫头倒是比刚来时候活跃多了。”
话桑想着最初她惊讶于夜荼靡突然出现的时候,对夜荼靡那并不怎么友好的态度,一时也是没忍住红了面颊,有些腼腆的挠了挠头:“郡主就莫要打趣奴婢了,若非是郡主,奴婢和公子只怕还在襄阳侯府上受着姜家人的欺辱呢。”
这话倒是不假,若是没有夜荼靡,姜南柯留在那庶子掌权的襄阳侯府,的确是日子难过的很。
夜荼靡想着以往那般惊才艳绝的少年公子被**害成了这般模样,脸色的笑意顿时散了几分,对着襄阳侯府也是生出了几分敌意,不过碍于现在话桑这小丫头还在面前的原因,夜荼靡倒也没有直接红鲤发作了出来。
“可是见着迟修在哪儿?”夜荼靡将襄阳侯府的事情从脑海中摒除而去,方才轻笑着问了一句。
“迟修?”话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夜荼靡说的是谁,明白了夜荼靡今儿过来一趟似乎并非是为了公子来的之后,话桑回了回神,方才应声道:“郡主说的是那后面被送来陪我家公子解闷的小公子么,如今他正守在公子身边呢,就在公子的宅院里。”
她对迟修的称呼是小公子,倒还没有真的就把迟修当成了一个侍卫看待,毕竟这些天相处下来,话桑也算是多少熟悉了一番迟修的性子,比起寻常侍卫而言,那等性子傲娇模样又生得极好的少年郎,倒是和他公子一般,像极了一个世家公子。
所以对于这等世家公子性子的人儿怎么突然被送到这里做了一个陪公子说话解闷儿的侍卫了,话桑心中倒是一直有那么几分好奇就是了。
只是好奇归好奇,她素来心思玲珑剔透,自然不会多问,只是打从心里对这位小少年真就那般乖觉的守在了公子身边有些佩服就是了。
夜荼靡倒是不知道话桑心中的这些个想法,她听着迟修这般老实,第一反应便是想着璃落那小丫头倒果真是法子不少,竟然还真就将那位性情傲娇的皇子给治得服服帖帖了,心情这才略微好了点。
夜荼靡冲着话桑点了点头,语气清浅的应了声:“我知晓了。”
话桑见着夜荼靡似乎是寻那人有事儿,便是自告奋勇的问了一句:“可是要奴婢带郡主过去寻人?”
“不用,我自己过去便是”,夜荼靡看了小丫头一眼,方才轻笑着拒绝了:“既然是来了这里,日后你家公子与我便也算是挚交之友了,你往后不用这般拘谨,只把此处当做自己家便是。
一语落下,夜荼靡也没再去看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转身便是朝着姜南柯居住的院落行了过去。
姜南柯今儿倒是并没有若往日那般躺在室内的床榻上修养身子,而是出了寝居到了宅院外。
夜荼靡跨步进去的时候,便是见着一身雪白中衣外罩着靛蓝色华服的清艳公子正歇在宅院间的一株柳树之下,一手执着一卷书卷,眉眼和煦的阅览着。
柳树枝丫垂条,树下的男子席地而坐,宽大的衣摆散开,似一副晕染开的水墨画色,他的整个侧颜是那种轮廓分明的俊逸,然而衬着一双低低轻垂的眉,越发显得整个人温润至极,倒属实是一副惊艳至极的模样。
夜荼靡本来正欲开口说话来着,但是看着眼前这般模样,却是没忍住下意识的呼吸一窒,倒是平白又生出了些许不愿意打扰了他的心思。
眼看着姜南柯孑然而立,明明处于烟火人间,偏生却是带出一股子陌上人如玉的沉静至极的料峭模样,夜荼靡这才忽而反应过来,为何名列在南诏四大公子榜上的人物是他,而非是太傅府邸的那位嫡出公子白晋元了。
其实乍一看上去的时候,白晋元和姜南柯的气质倒还真是有那么几分相似,都属于那种气质温润的人,但是白晋元的温润气质多是因为他身为太傅府邸之子,饱识诗书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