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从云层了出来,亮堂堂的月光洒遍大地。
田蜜蜜、闽阿西、贺舟舆三人呈等边三角形围坐在地上。
一篮子还冒着热气的煮红薯块,摆放在三角形的中间位置。
三人人手一块煮红薯。
一边吃,一边听阿西太太婆讲当年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三十年前,那时候我和我哥都还没出生,我爸也才读小学。”
“那时候,寨子里的老医师有三个徒弟,大徒弟根娃犯了错被赶了出去,二徒弟米索资质平平,小徒弟闽雨丝天赋好、悟性高。是公认的医师接班人。”
“有一天,老医师带着他剩下的两个徒弟去暮溪山采药,在暮溪山上救一个来这里写生的学生。没错,就是猫崽你爸贺天胜。”
“贺天胜来自南城,因为读了习武先生写的关于五溪苗乡的故事,对五溪苗乡生了好奇心,就自己一个人坐火车过来采风。”
“贺天胜仗着自己野外求生的经验丰富,连向导都没请,就去按着习武先生写的故事去翻暮溪山。”
“结果因为不认路,掉到废弃的矿坑里摔伤了腿。困在了矿坑里整整三天,差点没被饿死。好不容易等到老医师他们路过,救他上来。”
“当时的交通不便利,水泥马路都没有,贺天胜伤的又是骨头,不能随便移动,再加上老医师最擅长治骨,所以就将他带回了村子,在老医师家养伤。”
“我们村子,你们也看到了,到现在为止,普通话的普及度还是很低。更别提三十年前。”
“当时在村子里会说普通话的,凤毛麟角。除了闽雨丝就只有我爸那些在乡里读书的小学生了。”
“闽雨丝和贺天胜的年纪差不多大。长得漂亮,又温柔体贴。”
“年轻慕少艾,贺天胜自然是天天粘着她,腿脚还没好利索,拄着个拐杖陪着她到处去帮人看病。有花的时候送花,没花的时候送画。”
“那股子殷勤劲儿,连我爸他们那些小屁孩都看出来,更别提老医师了。”
“老医师最喜欢的就是闽雨丝,还想将她收做儿媳妇,怎么可能让她喜欢上外乡人,嫁去南城。”
“他碍着人是自己救回来的,伤也还没好,也就没赶人。等到贺天胜伤好得差不多了,才找了个借口支开了闽雨丝,连哄带赶地将贺天胜送去了乡里。”
“贺天胜敢一个人跑到暮溪山上去采风,怎么可能是老实听话的人?他被老医师派人送到了乡里以后,又自己一个人偷偷溜了回来,深夜摸进了村子,想去找闽雨丝。”
“他走到半路,发现前头有个鬼鬼祟祟的黑影。觉得有些奇怪,就跟了上去。一路跟到祠堂。”
“到了祠堂,鬼祟的黑影人拿出打火机和汽油,想要放火。贺天胜见状况不对,上前去抢黑影的打火机和汽油,两人扭打起来。”
“扭打的声响惊动了村里的人,有人来祠堂查看,发现他俩扭打在一起,因为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就将两个人都抓了起来。”
“经过审问,发现这个鬼祟的黑影人,之前假扮货郎来我们村踩过点,后来在偷过东西的时候被发现,被村里人打断了腿,送了公安,判了好几年,才放出来,这次来是报仇的。”
“在他的计划里,他会先烧祠堂,等祠堂烧起来以后,大家都会来祠堂救火。他再趁乱将整个村子都烧掉。”
“村子以前都是木头房子,一点就着。多亏了贺天胜机警,不然村子就没了。为此我们村里的人都很感激贺天胜,开了大宴,准备给贺天胜压惊。”
“谁知道,刚刚将贺天胜从柴房放出来,他就昏倒在了地上。”
“原来贺天胜和那个纵火的小偷扭打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布置在祠堂里的毒蛊,中了睡死蛊。”
“说到这,我顺便和你们科普一下。我们苗家的蛊,数量少,种类多,每个地方和每个地方都是不一样的,但我们的蛊都起源于辰州蛊王寨。就是所谓的万蛊同源。”
“想要解蛊的话,一般有两种法子。一种是用所中蛊最怕的几种草药按照特定的比例调配解药,一种是用万灵解蛊药解蛊。”
“万灵解蛊药的主要成分是原始蛊种,越原始纯粹的蛊种,制成的万灵解蛊药药效越好。”
“在楚南,除了辰州蛊王寨,就属我们村里保留的蛊种最原始纯粹,就比蛊王寨的原生蛊种差那么一丢丢。”
“贺天胜是因为帮助我们村子才中蛊的,本来应该马上为他解蛊。但是配置睡死蛊的解药所需要的一味药材,因为外乡人去暮溪山上挖金子,污染了那地环境所以绝种了。”
“除了万灵解蛊药没有法子了,可是族规规定了,万灵解蛊药不能随便配置。老医师虽然也想救人,但族规就是族规不能违背。”
“为了帮助贺天胜解除蛊毒,雨丝灵机一动,想出了个主意。”
“她说她本来约好和贺天胜私奔,所以贺天胜才会回来村子。她要求举行除族仪式,通过这种法子帮贺天胜解蛊毒。”
“大家都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救贺天胜,所以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那次除族仪式放了水。”
“举行完仪式,贺天胜很快就醒了。他醒来后,知道雨丝为了救他牺牲了这么多,很感动,便假戏真做,和雨丝完了婚,小两口就在隔壁村里安了家。”
“婚后不久,贺天胜的老家来了人。说他都不交代一声,就跑到楚南来了,他家里人很着急,都开始在报纸上登寻人启示了。让他赶紧回去。”
“本来雨丝要跟他一起回去的,可他说他当时是离家出走的,冷不丁带个老婆回去,会让家里人看轻雨丝,所以他先回去做家里人思想工作。不管成不成,一个月后,他都会回来接雨丝的。”
“一个月以后,贺天胜真的回来了。”
“不过回来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坛骨灰和一张死亡证明。
“原来他家里一直不同意他与闽雨丝的婚事。他很郁闷,跑到郊外散心,结果在路上出了意外。临终前,说要回来见雨丝。家人为了满足他的遗愿,就将他烧成了灰,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