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是谁买凶下蛊想贺舟舆死,田蜜蜜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表妹茂茂说过的话。
“脸哥家这么有钱,有钱人家互相花钱下个毒手很稀奇么”
田蜜蜜不知道贺舟舆家有多有钱,那个买凶的家伙又能因为贺舟舆的死去获得多大的利益。
她只知道杀人是犯法,买凶杀人也是犯法的。
“贺舟舆你放心,人过留痕,雁过留声。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只要存在过,都会留下痕迹。”
她拍了拍贺舟舆厚实的肩膀,很贴心地安慰他。
“法律是不会放过这些坏人的。”
莹莹星光散落大地,亦落在了田蜜蜜的身上。
落在她那头凌乱的细软头发上,落在她小巧秀气的指尖上,落在她正披着的那条花毛毯上,落入了她圆溜溜的眼睛中。
她的眼睛在发光,手指在发光,头发在发光。
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久违的异样情绪在贺舟舆心头滋生。
酸酸的,涩涩的,又痒又麻,像一群蚂蚁在心上爬来爬去。
那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他不是没喜欢过人,可他喜欢过的人里,从没有谁会浑身发光的。
自己中的蛊会影响视觉么
田蜜蜜为什么会发光
霎时间,他想起了田蜜蜜醉倒后,在院子里发生的事情。
小鹅村某间别墅的院子里,见田蜜蜜被喝趴下了,院子里的众人笑得很是欢乐。
有人说这女娃这么能喝酒,怕不是隔壁花苗族的姑娘。
有人说猫崽的老婆太厉害,今晚上不找机会压一压她,以后肯定夫纲不振。
还有想看热闹的人故意起哄,说最后一碗没喝完,按照旧俗,明天得重新来过。
威信十足的“阿西太太婆”摆了摆手,又说话了。
“行了,行了,说好的一起从简,你们瞎起什么哄”
“这可是贺天胜的儿子,我们寨子大恩人唯一的儿子。”
“祝完酒这就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先回去,明天送行再过来吃饭。”
得了闽阿西的命令,院子里的各位长老便三两成群地往院子外走。
闽阿西同院子里的长老们交代完,又转过身对贺舟舆一行人说:“待会吃完饭,你们跟着我去酒店。等她酒醒了,再开始治疗仪式。”
这话说的是汉话,贺舟舆听得懂,他都还来不及问要开始什么治疗仪式。
突然,少年独有的清亮嗓音,由远而近地传进来。
“等一等”
“等一等”
众人被这声音叫住,停在了原地。
过了一会儿,一个满头耀眼银发的少年郎,从外面飞奔进来。
他跑得飞快,一停下来,就撑着膝盖,弯成个直角三角形,呼呼地喘粗气。
众人见了他,纷纷毕恭毕敬地同他招呼起来。
“阿北太太公好”
“阿北太太公您来了”
“阿北太太公头发又换颜色,这颜色真亮眼”
闽阿北一边点头示意,一边呼呼地喘着气。
有几个人打过招呼就准备离开,被闽阿北拦住了去路。
“你们先别走,我还有话说”
闽阿西冷眼这个少年,眼神很是嫌弃。
“祝福酒已经喝完了,没你说话的份了,谁叫你来这么晚。”
少年猛喘两口气,大声嚷道:“我不是来祝酒的,我是质疑你的。”
“闽阿西,你乱了规矩”
此语一出,众人皆静,纷纷向少年投以奇异的目光。
闽阿西冷眼看着自己亲哥哥,脸色黑得像锅底的灰。
“你倒是说说看,我乱了什么规矩”
在给贺舟舆做翻译的熊茂茂突然顿了一下,诧异地目光中夹杂了三分钦佩、七分好奇。
“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表情这么奇怪”
贺舟舆用手肘靠了靠熊茂茂,悄声问。
熊茂茂偏过头,小声说:“苗寨风云之兄妹夺权篇现在开始了。我要集中注意力看戏了,暂停翻译。脸哥你先看着别问我,等这戏看完了,我再全部翻译给你听。”
这回连不通苗语的贺舟舆也向闽阿北投去了奇异的目光。
这么多人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闽阿北难得地心里有些发慌,可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根据旧例,除族之人必须先通过野狼林的真爱考验才能接受长老祝福,我要求他们去野狼林接受真爱考验。”
按照除族的旧例,的确有夜宿野狼林这个考验环节。
但是时代不一样了,圣苗族不再是当年的圣苗族,野狼林不再是当年的野狼林。
昨夜同几个有威望的长老们商量一下,闽阿西便将这个环节简化掉了。
谁知道一向不管事的亲哥闽小北会突然跑来拆自己台。
这发得是哪门子的邪风
闽阿西拨开前面挡着的人走到闽阿北面前,踮着脚抓住她阿哥闽阿北的衣领,换成长老们都听不懂的汉语恶狠狠地威胁道:“闽阿北,除族仪式是你不肯管,阿爸才交给我管的。”
“怎么现在看着我做得好好的,眼红呀”
“阿爸可说了,无论如何,后日之前猫崽的仪式必须完成。”
“你在这给我捣乱,信不信我告诉阿爸。”
闽阿北在家里只怕一个人,就是他阿爸闵大春。
以往兄妹两个一吵架,闽阿西只要搬出闵大春,闽阿北就怂了回去。
这次他一点都不怂,大大声地说:“我知道贺天胜对我们圣苗族有大恩,大家伙都还念着他的好,所以对他儿子能放水就放水。”
“我们圣苗族不忘恩负义是好事,但不能因为恩义而忘祖。既然祖宗们定下了规矩,那么就必须按祖宗定下的规矩去做。”
“真金不怕烘炉红,真爱不怕野狼林。如果是真爱,他们肯定能通过野狼林的考验。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被他说动,纷纷点头认同。
闽阿西见众人都站在闽阿北那一边,连昨晚提议取消这个环节的长老都没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她气得大笑。
“行行行,野狼林就野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