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除了长孙明月时不时把玩着桌子上茶杯的碰撞声,其他人均是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如今人家这是摆明了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给,谁又能耐他何?
老夫人缓了几口气,算是魂归兮了,试探的上前了几步,小声开了口:“如今大夫人已经被罚出府门,那两个作死的东西又被三皇子交给了皇子妃处置,既然如此的话,天色也不早了……”
“不早么?我觉得还不是很晚。”长孙明月轻轻一笑,微微抬眼扫过众人,“当然,我一向是个民主的人,若是有人觉得累了,大可以现在就离开。”
老夫人再次僵硬了。
所有人汗颜,真是作死了。
话说到了这份上,谁能走?谁敢走?哪个嫌命长的敢在这个时候和三皇子对着干?
长孙明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武青颜的身上,仍旧微笑的深:“既然我的皇子妃还没喊累,那就说明现在的天色不晚。”
一语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武青颜的身上,纠结的眼神,便秘的表情,无不是在无声的恳求着武青颜开个口,说个话。
武青颜倒是没想到长孙明月把自己推了出来,瞧着他唇角凝着的冰霜,她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提了个笑容,走到了长孙明月的面前,武青颜作势微微弯腰:“三皇子要是不说,我还真没察觉出来,眼下已经是这个时候了,折腾了一天,我还真是有些累了……”
她从没在他的面前弯过半分的膝盖,他没那个讲究,她也没那个嗜好,只是眼下,这么多人的眼睛瞧着,她就是做做样子也是要跪安的。
况且,他听闻见了自己出事,连衣衫都来不及换的匆匆赶来,可见他是真的着急了。
到底这次的事情是由她闹出来的,所以于情于理她都是要服软的。
手臂忽然一紧,还没等她彻底弯曲了膝盖,便是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了腰身,后背一暖,铺面而来的是她熟悉的味道。
眼看着自己被她抱坐在了他的腿上,她反倒是不适应了……
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炫耀自己幸福的人,况且她一直认为,幸福无需让很多人知道,只要自己知道就好。
而长孙明月一直也不是一个招摇的人,她着实是不知道今日的他是怎么了。
“真的累了?”他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固定在了自己的腿上,伸手轻轻将她面颊的碎发掖过耳后,睫毛卷翘,长眸幽深。
屋子里的人见此,无不是垂下了目光,小厮尴尬的看着脚尖,丫鬟羡慕的面颊通红。
武青颜点了点头:“确实是累了。”主要是明儿个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长孙明月拉近她的面颊靠向自己,用唇摩挲着她光洁的额头,差不多静默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漫不经心的对所有人道:“既然皇子妃累了,你们便先下去吧。”
众人如获大赦,纷纷跪安,就连老夫人和振刚也不例外。
武壮和鞑子对视了一眼,趁着所有人起身朝着门外走去的时候,也是悄悄的站起了身子。
他们本打算混迹在人群之中溜出去,却不想眼看着门槛就在眼前时,屋子里再次炸响了长孙明月的声音。
“该留下的留下,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他根本就没往门口看,一双眸子始终轻轻地垂着,凝着怀里的武青颜,但他开出口的话却完全不容许任何人质疑。
武振刚听闻,猛地停下了脚步,对着院子里的小厮道:“你们在这里守着,若是没有三皇子的命令,只要这两个作死的东西敢迈出这屋子一步,一律杀无赦!”
“是。”
“知道了老爷。”
知道什么叫完犊子么?
武壮和鞑子听了这话,双腿一弯的直接跪在了地上,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欲哭无泪,面如死灰的似已经看见了黄泉路。
屋子里虽然安静了下来,但鞑子和武壮还跪在门口,双喜和韩硕也还站在一旁,武青颜饶是再厚的脸皮,被长孙明月这么抱着,也是难免老脸红了又红。
果然是岁数大了,动不动就害臊……
“别动。”长孙明月似乎还没抱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腾出一手抚摸着她的颈子,力道轻柔,似有似无。
武青颜瞬间绷紧了身子,极其不适应的咳嗽:“你能不能注意点场合了?”
这人疯了吧?明明冷冷清清的,什么时候成****狂了?
长孙明月抚摸着她脖颈的手,微微往上移了几分,最后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扬起了她的面颊。
“你办事一向不分场合环境,如今倒是挑起我来了?”
武青颜瞧着他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终于知道他这变态的根源在哪里了。
不答反问:“你怎么来的这么及时?”
长孙明月勾了勾唇:“狼爵。”
还真是狼爵……
她设计勾引武壮的时候,狼爵在一边瞧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要狼爵是一般的狗也就罢了,这事也是好糊弄。
可眼下,保不准狼爵去找长孙明月的时候,一定是连模仿带嗷嗷的将所有的一切都给她全盘诌了出去。
而按照长孙明月那逆天的思维,想来只要闭眼一想,就能想出当时她那欲求不满,满脸风情的样子。
阿西吧……
有没有豆腐,让她撞一撞先。
然,就在武青颜绞尽脑汁琢磨怎么和他解释的时候,他却抱着她站了起来。
“先解决了你的事情,咱俩的事情一会再说。”说着,将韩硕留了下来,自己悠悠然的进了里屋。
武青颜缓了口气,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中厅,转身朝着跪在地上的武壮和鞑子看了去。
这俩人家败类,要不是因为他俩,她也不会惹毛了那腹黑三。
“双喜!去给我拿墨汁来!”
双喜一愣,赶紧将墨盘端了来:“小姐要这个做什么?”
鞑子和武壮跪地磕头:“皇子妃开恩啊!眼看着您就要大婚了,我们两个死不足惜,但若是因为我们让您的大婚有了晦气,那可就不值得了啊!”
武青颜撸起袖子开始磨墨:“谁说要杀了你们两个了?”
鞑子和武壮如此一听,纷纷松了口气。
只要这个贱人不傻他们,事情就好办!女人果然是心软的动物,只要哭一哭,求一求,也就糊弄过去了。
韩硕听闻,转身朝着门外走了去:“我去外面等着。”
既然不杀人,他留在这里也没用,况且狼爵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他与其留在这里看这两个人渣表演,还不如带着狼爵去找点吃的。
武青颜提起了嗓子:“你给我回来。”
韩硕楞:“你不是不杀么?”
“确实是不杀,但你也走不了。”武青颜说着,对着韩硕挑了挑眉,“将他们俩的衣服都给我扒了,呈大字型绑在地上。”
韩硕虽是走了回来,却有些不明白:“怎么绑?”
“你这暗卫是怎么当的?”武青颜翻着白眼,从柜子里拿出了几颗钉子,“在地上钉四个钉子,然后将他们的四肢分开,让他们趴在地上。”
韩硕瞧着手中的钉子,汗颜:“你一个女儿的闺房里,怎么连钉子都有?”
武青颜磨墨磨的手臂发酸,没了好气:“再废话小心我把你也和他们一并绑了。”
韩硕无奈,知道武青颜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儿,只能认命的趴在地上钉钉子,然后朝着鞑子和武壮两个人走了去。
“这,这是要做什么啊?”
“救,救命啊!杀人拉——”
韩硕的手脚很是利索,任由鞑子和武壮鬼哭狼嚎,大鼻涕过河,仍旧气定神闲的剥了他们的衣服。
等武青颜磨好墨汁掏出银针的时候,鞑子和武壮已经像是王八一样的呈大字绑在了地上。
韩硕瞧武青颜又是银针又是墨汁的,皱了皱眉:“你究竟是想要干嘛?”
“你管这个的?”武青颜说着,蹲下了身子,却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又对着赏析道,“去,把里屋那个绿色的小瓶子给我拿来。”
双喜点了点头,跑去了里屋,不知道是不是里屋坐着个气场强大的长孙明月,双喜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跑了回来。
“小姐,给您。”
武青颜接过瓶子打开,先是将里面乳白色的药汁倒在了鞑子和武壮的后背上,均匀涂抹,力道适中。
韩硕瞧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这是折磨么?这是按摩吧?
武壮和鞑子对视了一眼,提着的心不是落回到了肚子里。
武青颜这个小贱人看样子也没啥太大的能耐,不过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么大的架势,竟然给他们按摩了起来。
傻子就是傻子,就算是好了也傻里傻气的!
然,就在鞑子和武壮暗自庆幸的同时,本来还很舒服的后背,忽然针刺的疼了起来,那种疼像是有针扎在了骨头缝里一样,一下都忍受不得。
“啊!疼——”
“啊!啊啊!”
武壮和鞑子嗷嗷的嚎叫了出来,吓得院子里守着的小厮一个激灵,要不是他们知道鞑子和武壮在屋里,一定会以为武青颜这是半夜在杀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