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有礼,在下姓但,但是的但,不是的不,不是的是,双刀太保但不是。”一把阴阳怪气的娘娘腔,一手兰花指,把月华从梦中惊醒。
此时的月华,已置身金钱堡,她起床一瞧镜子,镜中的她,左脸一道长刀疤横穿鼻梁至右脸,眉心一颗大黑痣,满脸修剪得整齐的络腮胡子。
“但不是”,三十岁,江南人,善使双刀,好吹牛,开口说话前总要一轮舞刀,展开双龙出海、大鹏展翅、金鸡独立等架势,舞刀也罢,偏偏此人是个话痨子,每日说话前装腔作势的舞刀多达数十次,竟让月华双肩有些酸痛。
奇怪的是,相貌如此粗犷之人,竟是个“娘娘腔”,不管他说话有多粗鲁,声音听起来总有些温婉动人,最不可理喻的是,他说话时会配合使出兰花指,与之前威武霸气的舞刀对比鲜明。
还没到八月十五,金钱堡已聚集了数百位绿林好汉。
根据武艺本领之高低,金钱堡的宾客分为四等,一等的武艺本领最强,目前只有二十人入选;二等次之,现有五十人;三等其次,有一百人;四等最次,有近二百人之多,而月华假扮的这位仁兄正是第四等宾客之首。
金钱堡在地上呈现的是一座简单别致的富家庄园,殊不知这是冰山一角,地下别有洞天,而不同等级的宾客,只能在指定的区域内活动,诺大的金钱堡,俨然一座锦衣玉食的神秘监牢。
金钱堡到底有多大,月华不得而知,她从侧门进入,就在地下一层有限的区域内活动,作为四等宾客之首,“但不是”享有单间厢房,独立浴室和厕室的待遇。
在金钱堡数日,月华见识了形形色色的绿林莽汉,光气味就让她难以忍受,以前行走江湖虽也风餐露宿,好歹独来独往,如今整日与近二百名汉子混在一起,着实让她别扭。
月华早闻沈仲元也在金钱堡,如今更怕遇见他,“但不是”这种说话前舞刀拉架势,娘娘腔、兰花指的奇葩习惯让她汗颜,尽管智化再三开导,但想到早晚有一天,深谙世故的沈大哥会洞悉一切,她便有些如坐针毡。
事实上她多虑了,她根本没机会见到沈仲元,她能见到最高的首领,只有仇虎。
仇虎是谁?就是数月前在庞昱的皇亲花园,被她不到二十招打败的贼寇,如今却要对昔日的手下败将恭维奉承,月华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鄙夷。
“娃子”突然有一把难听得像锅铲蹭锅底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月华扭头一看,一个包着左眼,脸上布满皱纹的老翁不知何时坐在身旁,她连忙跳开两丈,双手挥舞一轮双刀,摆出鹤立鸡群的架势道:
“单眼醉翁侠杜炎龙?晚辈双刀太保但不是有礼。”
“但兄弟,我要的虎皮包艾叶,有货吗?”对方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月华心领神会,对方正是智化,她一轮舞刀,与周围的宾客吹牛一番,好不容易回到寓所,“但不是”这种奇葩怪侠让月华心里翻了无数次白眼。
智化左顾右盼后像泥鳅般钻了进房,扬手欲拍月华的后脑勺道:“笨娃子……”
月华机灵地低头躲开,手肘往后一顶,智化揉了揉胸口,退后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粗鲁的娃子……”智化骂道。
月华灵机一动,与智化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发现他动不动爱举手打人后脑勺,那艾虎定常常被他打,见人举手定会本能躲避。
“艾虎不在这儿,你得在第三第二等宾客里找,这是金钱堡的地图,还有机关密钥。”智化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发黄的牛皮纸递给月华。
月华暗忖:难道智化是圣手神盗?
“既然你比我找得快,我在这也没什么用,我先走了。”月华心上窃喜。
“娃子,第二三等宾客武功比我强,我混不下去,你找沈仲元,他会帮你。”智化狡黠道。
月华心上更思疑:“沈仲元?”
“他就住在二等宾客的贵宾区域内。”智化道。
月华若看了地图半晌,蹙眉瞅了瞅智化,又瞧了瞧桌上“但不是”的双刀,突然莞尔一笑,疾手重重点了他的穴道。
智化顿时双眼一翻,瘫倒在地,她迅速将身上的易容转移,把他放在床上,随后取出夜行衣,用易容工具在脸上抹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