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劲义愤填膺,说:“什么东西,就知道自己吃喝玩乐,弄权使钱,一点也不顾及别人,比西冥府还不如。”韩冰塘说:“我感觉来北冥府就是多余,咱们应该找香堂北冥,这个北冥府不是早晚会被香堂北冥取代吗,咱们就直接找香堂北冥谈。”何劲一拍手,说:“对呀,不认北冥府,只认香堂北冥。”
虽然陈日香的香堂北冥干的热火朝天,所在地中冥凤冠市看来还是那个秀丽安静的小城。何劲带着韩冰塘风尘仆仆,才到门口,一眼看到杨成林正在和门上人说话,喊道:“林哥。”杨成林扭头看到何劲,也是一阵惊喜,两个人抱在一起,忙着问候。杨成林说:“生苏刀柄干的不错嘛,我们正等着你们来呢。”何劲说:“早该来,绕了个圈子。”一面和杨成林说起到北冥府的事,一面进了门。
再见陈日香,今非昔比。头发盘起来了,上插着四根捻指灵针,举止稳重起来,那个巧笑顾盼的小女孩儿已经不见了,显得成熟有担当。何劲本想一见面也抱一抱,转两个圈什么的,等到真正见了面,不由的尊重起来,终于端正的一拱手,说:“香堂主,久违了。”陈日香见到何劲也很高兴,从容的笑着,屈膝行了一礼,说:“劲哥,怎么这样客气起来,倒让我不适应。”何劲说:“你现在的风度不比从前,叫我不得不敬啊。”陈日香一笑,说:“那我是不是也要尊你一声槐堂主?”杨成林说:“好啦,都不要装了,还是兄妹相称吧。”
陈日香说:“到这里就是到家了,快安排住处收拾休息。”杨成林就带着何劲到边上的客房里,洗澡换衣服,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出来摆上茶点,何劲和韩冰塘吃了几口,就要谈正事。杨成林说:“不急,到晚上,人回来的多,再谈不迟。”何劲点头,和韩冰塘到客房倒头睡了一觉。醒来时,外面华灯初上,何劲看了看表,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何劲叫起了韩冰塘,走到下面厅里,厅里四角立柱石盆里点着北冥的绿火引魂火,陈日香在厅上居中而坐,香堂北冥的人正在议事,说的热火朝天。一看何劲和韩冰塘进来,都看过来,有杨成林、静落鸿、静杏儿、刘更、章秋、皮汗通、穆晨光、胡喜路等,全是熟人,纷纷拱手招呼。
静落鸿拉着何劲的手,说:“我们自从听说有生苏刀柄就等你来了。”何劲说:“为什么要等我来,不去找我?”静落鸿说:“你如果跟北冥府合作,我们扫的魂就直接交到东冥府了,不用找你。如果你跟北冥谈不成,那咱们就必须合作了,看到你来,我们就知道咱们两堂联合,大有可为。”何劲说:“是,完全跟北冥府说不上话。我从今以后,眼里再没有那个北冥府了,只有香堂北冥。”陈日香说:“价格?”何劲说:“三百个灵魂一两金子。”陈日香说:“劲哥爽快,成交。”何劲说:“不知道北冥引魂火你们是怎么得的?”陈日香说:“用的是皮汗通哥哥带人新建的洗砂厂所制的北冥灵砂。”何劲扭头看着皮汗通说:“通哥,西冥的蓝火引魂火,你能制吗?”皮汗通说:“没问题。”何劲大喜,对陈日香说:“如果汗通哥帮我们制造西冥的蓝火引魂火用的西冥灵砂,那生苏刀柄的事就免费。”杨成林先笑了一声,大厅里的人都跟着笑起来,陈日香说:“劲哥也是今非昔比,不止属于切菜刀了。好啊,就这么定了。”
何劲和韩冰塘在香堂北冥住了两天,了解到香堂北冥在静落鸿和杨成林的帮助下,已经成为一个小的北冥府,灵魂有来有去,已经自成系统,正在一点一点的蚕食北冥,深入北冥的战斗几乎每天都有,很是激烈。而陈日香得了再续缘石笛上记录的武功,又有皱水姑娘的宝物在手,已经不愧为一堂之主。何劲急着回去仿效香堂北冥的成功经验,杨成林和刘更送何劲和韩冰塘到凤冠市郊,杨成林说:“西冥比北冥强大,要象香堂的做法恐怕遇到的阻力更大,要早有个准备。”刘更说:“殊途同归,你的开始就已经和香堂不同,以后恐怕也会不尽相同,走自己的路,多和自然冥道这边沟通,不要自己咬牙硬撑。”何劲点头,四个人一拱手,告别了。
已经到了十一月末,纷纷扬扬的一场大雪,从入夜开始下,到了清晨还未停,遛猪街八号忙碌又温暖。何劲不当班,撑了一把伞,到街角炸糕店买早点,吴记炸糕,好吃不贵,老板吴志,四十来岁,看到何劲招呼道:“小年青儿,四人份,二十个赠一个。”何劲点头,说:“谢吴哥。”何劲拿着炸糕,边吃边往回走,就见迎面一团雪雾,如飞的扑到眼前,雪雾散去,一个年青小伙子站在面前,茫茫白雪,越发映衬出他的英气逼人,小伙子迷茫的张望着两边,看到八号的门牌,拿出一张纸,看了看,说:“这里。”刚要推门进去,何劲招呼道:“哥们儿,找谁?”小伙子说:“请问这里是不是槐堂西冥?”何劲点头,说:“你是?”小伙子说:“我叫宁华如,特来投靠。”何劲说:“吃了吗?”宁华如说:“什么?”何劲说:“早饭,吃了吗?”宁华如说:“还没有。”何劲说:“你先进去吧,我去买。”
钱不识和卢福宫围着宁华如上下打量,说:“好帅呀,啧啧啧。”钱不识说:“一般说来,我们这里帅的是不收的。”卢福宫说:“至少要在我之下。”宁华如说:“我是北冥十堂的,不帅引不来死鬼。”钱不识说:“哦?这么说你是引魂使者?”宁华如点头。何劲正进门,说:“真是缺什么来什么。”众人上前,都喝茶吃炸糕,何劲让宁华如一起吃,说:“买了你的,说一说你的来历。”
宁华如,二十三岁,北冥十堂引魂使者,北冥八堂黄延的外甥,他母亲把他托付给黄延,跟黄延住在一个院子里。黄延丧妻,本来想娶陈日香,反被陈日香的阻云根所伤,得了个痒病,越是欲火焚烧越是痒,想有了女人应该可以缓解。花大价钱,娶了个黄花大闺女曹丽水,发现不止痒的更厉害尤其要命的是男性功能没了,找二堂主丘良买了无数的药吃了也不见效。
曹丽水二十四岁,本想跟了八堂主黄延既保的了生,也保的了死,只是万万没想到黄延是个废人,曹丽水暗暗垂泪,想这一生怎么熬?一来二去,生了外心,盯上了宁华如。常用言语勾搭他,宁华如也不敢吱声,总是躲着。曹丽水堵了他两回没堵着,就挺来气,又怕逼的太紧,被他告诉他舅舅,慢慢的等机会。
宁华如喜欢上冥界一个叫孟春的女孩子,是个交了金子的采花娘。在灵魂磨灭之后,他最后一脚踏着的土地上会开出一种花,叫灭度花,是冥界制冷魂香的一种材料。宁华如在引魂的时候,恰在一个村口,看到孟春,一身白衣,前发齐眉,后发披肩,姿态窈窕,面容俏丽,持一枝红色灭度花。心里怜惜,又要赶时间,就用回魂袋把孟春捉了,带到家里,心知是犯了引魂使者的大忌,又不忍放手。到了自己房里,点了引魂火,从回魂袋里抖出孟春,孟春扑倒在地上,宁华如扶起来,一边说:“姑娘别怕,我是十堂宁华如。”孟春颤抖着说:“我家里是给我交了金子的,我问过了六堂主王曼波,他说我再采七斤灭度,就可以投胎去了,会跟我生前的邻家哥哥是亲兄妹,我虽然生前暗恋他,可是有那样的哥哥也是好的,我没有不知足,也没有犯冥法,公子捉我来,是什么事?”宁华如心想:王曼波的话也能信?多半是安慰她,嘴里说:“没什么,我看你面善……,长夜寂寞,想要你陪我说说话,我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我不当班的时候,帮你采灭度花,好吗?”孟春点头,宁华如扶孟春坐在椅子上,端上茶来,问些孟春生前的事,孟春也是一个人寂寞,有问必答,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谈的投机,宁华如更割舍不下。
不当班的时候,就跟孟春去采灭度花,看看灭度花有六斤半,孟春说:“有公子在,我采的花比以前快多了。”宁华如叹口气说:“你也差不多快离开我了。”孟春说:“公子将来一定会遇到一个美丽的女公子,幸福一世。”宁华如说:“为什么是女公子?”孟春说:“我常常想我太过阴柔,我那个邻家哥哥才不喜欢我。”宁华如说:“我就喜欢你这种,你呢?喜欢我吗?”孟春说:“喜欢。”宁华如熄了引魂火,入了冥界,抱住孟春在她耳边轻声说:“愿意跟我吗?”孟春一面弱弱的挣扎,一面说:“如果我从了公子,恐怕投胎就难了。”宁华如说:“不碍事,我给你做无痕处理。”孟春说:“不行,我会降阶的,补交金子还不一定能投胎去。”宁华如说:“没事,听我的,我不会害你的。”孟春说:“公子要是真爱我,就要替我着想,放过我吧,来世我再报答公子。”宁华如说:“我等不了,不会留下痕迹的,你放心。”孟春吹了一点花粉在宁华如眼里,宁华如一迷蒙,孟春爬起来跑了。宁华如又不忍很强迫她,随她去了。
宁华如一个人回了现世,躺在床上,思念孟春,叫着孟春的名字。忽然门开了,宁华如吓了一跳,只见曹丽水一边进来关了门,拉上窗帘,一边就脱衣服,宁华如正在不知所措,曹丽水说:“我的姿色也不亚于你那个女鬼,可惜你舅舅不能享用,就留给你了,来,我帮你。”说着,一把抱住宁华如,宁华如吓了一跳,说:“舅妈,这要是让我舅舅知道了,会杀了我的。”曹丽水说:“他自己没用,怨不得别人。”宁华如嗷的叫了一嗓子,冲出门去,到十堂宿舍去住,跟舅舅推说堂务繁忙,不敢回家,引魂回来,见曹丽水在十堂门外伸头探脑,宁华如吓的从后门跑了,回到舅舅家收拾了一个行囊,挎了刀,离家出走了。
正在四处游荡,不知何去何从,坐在饭店里吃饭,看到槐堂西冥的通告,灵机一动,想:立堂原则说得很有道理,我不如去那里另开一片天地。
宁华如毫无隐瞒,把经过叙述了一遍。何劲说:“你认识陈日香吗?”宁华如说:“认识。”何劲说:“怎么不去香堂北冥?”宁华如说:“不想在一个女人手下。”何劲说:“我们正需要引魂使者,是西冥的蓝火引魂火,引魂的时候和西冥的引魂使者相遇,恐怕得动武。”宁华如说:“我在北冥的时候,也经常和香堂的引魂使者相遇,并不会动武,灵魂气泡会自动选择去哪边,引魂使者行走五冥,以和为贵,一般是不会动武的。”何劲说:“原来如此。”
背着宁华如的面,喻明车说:“我看宁华如那小子有点儿红眼圈,那是情色催的,桃色外溢,还是早早的给他找个老婆的好,不然憋坏了。”何劲说:“二十三岁,也该找个女人了。”
占风市的风俗是女儿大了待嫁,都在门前悬上一串绯红的麻罗果壳,油光发亮,迎风飘摆,很是醒目。小伙子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就拿一坛香油直接进去拜访。同意的留下吃饭,不同意的请喝口茶,没有媒婆这一行。香堂的西冥蓝火引魂火还没制好,何劲、钱不识,卢福宫,韩冰塘四个人轮流带着宁华如挨家拜访。宁华如心里有孟春的影子,走遍占风市没有一个入得了眼的人,挺失望。早上跟何劲去吴志那里买炸糕,看到外面进去一个女子,看背影风姿绰约,进门时一回头,面貌俏丽,看宁华如直愣愣的看她,低头一笑,进门去了。宁华如问何劲:“这个是谁?”何劲说:“吴志之女吴静思。”
夜里,宁华如起夜,回想起街角卖炸糕的吴志之女吴静思,低头浅笑的样子其实颇有孟春之风,那小巧玲珑、红嘟嘟的嘴巴,尤其让人心里痒痒,只是觉得她的胸似乎不如孟春的大,现在回过头想其实也不小,越想越爱,忍耐不住,莫非天知道我苦,所以派下这么个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吴志家里有女,却没挂麻罗果壳。扯起还在酣睡的何劲,说:“我想吴静思了。”何劲说:“那就再备一坛香油好了。”拍一拍宁华如,说:“兄弟,现在人家也在睡,总要等到天亮。”宁华如好容易等到天亮,洗漱了,见何劲似乎忘了,就凑到何劲身边说:“走啊。”何劲说:“市里已经走遍了,今天往北边郊区去吧。”宁华如说:“去什么郊区,我不是跟你说了吴静思?”何劲诧异的说:“哦?你说的是她?她家不是没挂麻罗果壳吗?”宁华如说:“我就要她,她见到我冲我笑,一定也是喜欢我。”何劲说:“她可是个寡妇,二十五了,嫁了三个丈夫都死了,这最后一个嫁过去七天,丈夫就死了,人都说她克夫。”宁华如说:“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我就想爱她。”何劲说:“他丈夫刚死,一时成不了好事,你还得忍个一年,这里风俗要凑够一年。”宁华如说:“我忍了。”
何劲带着宁华如抱着香油坛子到了吴志的店里,到了后院厅上,说明来意,吴志说:“思思就是我的一块心病,可是本地风俗还得停一年。”何劲说:“先定了,看思思同意不同意,一年后完婚也好。”吴志说:“思思要再婚,我实际是相上你了,可惜你已经定婚了。宁华如不了解,看样子好象又是个短命鬼。”何劲说:“我找人算过了,我这兄弟福大命大造化大,跟思思是百年好合之相,只看思思同意不同意。”
门外进来吴静思,进来坐下,和宁华如对上了眼,四目就象粘上了一般,眼光纠缠,何劲看看吴志,说:“怎么样?”吴志看他们两人这个意思,咳了一声,说:“思思,你愿意吗?”吴静思点头,说:“我去做饭。”一边走,一边抱了香油坛子出去了。